邢莫邪早已过了心慈手软的青涩岁月。
当初耗费半生所准备的瞒天大计只要有半步差池，如今他也不过就是天命之子的祭品垫脚石而已了。
见其道心和觉悟如此坚毅，云舟度厄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他得有言在先：“小老儿我自当年之后，便发誓不再占卜天命。所以寻找极品灵根，还需耐心等待。”
“耐心，我有的是。每次下馆子，都是等了足足三秒才去催单上菜。”
不不不，你这也太急性子了吧。
云舟度厄听懂言外之意，只能尴尬地苦笑一番。
“那么第二件事，就是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云舟度厄竖起两根手指，眼神随之变犀利：“你是如何找到我这儿的？”
桀桀，果然好奇这个吗？
这个问题也在邢莫邪的预料之中，倒不如说迄今为止的交涉完全在魔尊的掌握之中。
正因为事先就算到了这老登定会要求保守秘密，并且好奇消息来源，所以邢莫邪才只提出做三件事的要求。
只有三这个数字才在云舟度厄的接受范围内，但凡多说一件，都会导致交易从一开始就破产。
邢莫邪拿出前些天准备好的一册笔记：“在魔宫找到的，算是讨伐魔头的意外收获吧。放心吧，没别人看过。”
云舟度厄打开一看，发现竟是自己与太上魔尊邢莫邪的来往记录。几月几号见面，帮忙办了什么事，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
是的，云舟度厄认识邢莫邪，只是他没有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邢莫邪罢了。
如果要说起他们二人认识的经过，邢莫邪还得感谢一下萧凡哩。
当时萧凡还很年轻，修为也不高，在玄天仙宗的地位才刚有起色。
于一次外出冒险，萧凡从沿街摆摊的云舟度厄手中购得了一件中品法器，并开启了一系列升级机遇。
云舟度厄多年来的伪装相当完美，只因成了天命之子的一大机缘而暴露。
早就派人盯上萧凡的邢莫邪知道此事后，立刻让人暗中搜寻，最后将藏身市井的云舟度厄找出来。并胁迫他提供了好几次帮助。
所以在听闻魔宫沦陷、魔尊陨落的时候，云舟度厄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即便是以他多次窥探天命的眼力来看，那位太上魔尊都是相当危险的存在，与那个家伙打交道无异于兔子与狼共舞。
“原来如此，你是从这个记录中，知道了小老儿我……”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写到云舟度厄在这个国家的事。
“我在前些年使尽浑身解数设局遁逃，辗转了二十多个疆域。本以为能瞒天过海，摆脱那个魔头的掌控。不曾想，他一直知晓我的动向吗？”老者露出无奈的表情。
实际上，云舟度厄的逃亡计划相当成功。
魔宫沦陷之前邢莫邪一度想找到他，逼他破誓占卜天命，让自己的瞒天大计更加完善。
但当时人力不足，外加确实无迹可寻，所以直到最后邢莫邪都不清楚他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这次若不是有系统帮助，也决然到不了云舟度厄的面前。
不过这种事实就没必要跟这臭老头说了吧。
至于邢莫邪干嘛不公布身份再次胁迫他？这还用多说吗？
原本就是抓住了云舟度厄的把柄，才将他拖到交易桌上。再把自己的把柄暴露给他是想闹哪样？不是反而给这老狐狸周转的空间了吗？
“那么，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帮我做第二件事了。”
“也罢。发誓不再占卜之后，若是连公平对待交易的心都失去，小老儿我可就啥都不剩了。”
“很好，就请你为我施加防窥探的手段吧。”邢莫邪要求道：“世间最擅长占卜天命的人，一定也是最清楚如何屏蔽天命的吧？”
“你……果然在谋划着什么吧？”
一般人可不会有这种要求。
邢莫邪露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狡诈笑容：“回答这个问题，就是你的第三个要求吗？”
“不。你的事，小老儿我不想知道，总有种一旦被卷入就会万劫不复的感觉。”
说着，云舟度厄就对着他凌空比划了两下。
“好了，禁制已下。从这一刻起，修为在你和小老儿之下的人，除非布下大阵，消耗海量资源进行问天仪式，否则是绝对无法卜算你的信息。”
好轻易啊，划两下就好了？
但或许这就是大佬吧。邢莫邪对占卜一道知之甚少，回头再找人实验一下就好。
“没有例外？”邢莫邪再三确认道。
云舟度厄摸着下巴思考道：“要说例外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一代的观星圣女了。那孩子可是相当不得了。与天道契合度最高，能感知天命的先天星灵体。外加能看穿虚妄，直视本源的真视之瞳。你若是被她同时看到、摸到，什么禁制都挡不住。”
“占天阁的观星圣女，安素心吗？”邢莫邪饶有兴致地舔舔嘴唇。
大战期间，就是占天阁在为五大仙宗提供情报支援。
其中观星圣女最为棘手，好几次都因为她的占卜结果而导致战局逆转，让魔宫一方损失惨重。
邢莫邪几次派人进行暗杀，但都因为五大仙宗对占天阁严加守护，最终徒劳无功。
“那么第三件事是什么？”云舟度厄主动问道。
眼前这小子给他的感觉就怪怪的，他也想尽快撇清关系。
但邢莫邪可不想再放跑那么好用的一枚棋子：“第三件事嘛，我还没想好。”
“什么？”
“总之先帮我把极品灵根找出来吧。哦，你那边的第三个要求，倒是现在提出来也可以哦。”
“你这可恶的小子……”云舟度厄青筋暴起，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打算像栓狗一样套牢他啊。
……
因为被告知三天之内就能有结果，所以邢莫邪打算在城中小住等待。
终姐也不知何时传回了余长风那边，只留下邢莫邪无聊地在小酒馆里打发时间。
热酒刚上，他就听到隔壁桌有人谈论这些天城外发生的怪事，聊得津津有味。
“你们听说了吗？城南金华庙又死人了。”
“这都本月第几个了？都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吧？”
“他们死状也各不相同，有的干瘦如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有的则是被挖心掏肺，死得好惨哇。”
“听一个幸存下来的书生说，他在金华庙过夜的时候遇见了绝色女鬼。那姿貌连天上的仙女没得比，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他把这些天背的书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我也听说了，幸亏他是体育生，有多年沉淀，这才没被女鬼吸死。就算如此，他现在也卧床不起，大夫说也没几日可活了。”
砰！
砸桌声突然响起，正在聊天的众人浑身一颤，齐刷刷朝声音看去。
只见是一位仙家道长打扮的眯眯眼小哥，正满脸的义愤填膺。
邢莫邪在听完他们的对话，表示是可忍孰不可忍：“岂有此理！何方女鬼敢在这里为非作歹，糟蹋书生的学习成果，本座绝饶不了她！”
忍不了。
邢莫邪前世也是为了参加高考而狂刷《五三》的人，所以对进京赶考的书生之刻苦努力感同身受。
那女鬼如果只是单纯取人性命也就算了，毕竟人早晚有一死。
但害别人把好不容易背下的书、记住的知识点都忘记，这就太可恶了。
就好比你在考试前一个月，拼命背下了一千个英语单词。结果在考试当天，前往考场的途中，因为看了路边美女一眼而统统忘记了一样。
何等痛苦，多么绝望？即便是邢莫邪在魔尊时期，也没对人做过如此残忍的事。
“唬——气煞本座。”邢莫邪决不允许如此邪恶的女鬼存在于世上。
酒馆内其余人纷纷靠过来：“这位仙长，可是修炼之人？”
“仙长消消火，劝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是啊，上周附近阳刚宗的道长去收服女鬼，结果才一晚上就变干了。”
“相传女鬼的靠山很了不得，背后有黑山老妖助其为非作歹，好多前去征讨的仙长都遭重了。”
“仙长千万别自寻短见啊。”众人好言相劝。
他们的镇长最初也花重金请人来过，但结果也是多赔了几条命进去。
后来有一些对实力有自信的江湖散修闻风而来，想要除魔卫道扬名立万，结果也全都交代在金华庙中。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正义感十足的眯眯眼仙长若是去了，大概率也是白给。
邢莫邪冷笑一声：“黑山老妖是哪里来的狗种？胆敢犯下如此罪行（让人忘记知识点），就算十个黑山老妖，本座也把他们挫骨扬灰咯！”
“呀！仙长谨言慎行啊，黑山老妖乃千年山精，就连土地山神都拿她没辙。”
“byd山精算个几把。”邢莫邪去意已决，今日他要为广大学子讨个公道：“说，金华庙在什么地方？”
一位有点小钱的当地富绅竖起大拇指：“仙长好魄力，真乃修炼者中的英雄豪杰，修士之鉴啊。今天仙长的一切消费，我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