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金制流苏掩鬓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接着，萧晚伸出手指轻点她身侧位置，手腕上的玉镯随之而舞。
见纪荷终于靠近，她柔声道：“有话想与我说？”
她的心思无所遁形。
纪荷也只惊讶了一瞬，毕竟萧晚的聪慧自上一世她就知道，于是稍稍整理了措辞：“明日宴会，殿下都准备妥当了吗？”
比如，衣裳什么的。
细眉蓦然舒展开来，萧晚的眼眸里似含笑意，星星点点。
挺翘的鼻翼上方有一小痣，嘴唇不点而朱，在此刻微微弯起：“你又叫错了。”
“这是第五次，我记下了。”
“啊？”
她们讲的好像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前日，也就是纪荷被她带回的第一天，萧晚神色严肃地同她讨论“该如何相称”的问题。
“你教授我刺绣之法，我理应叫你一声师傅。”
“殿下，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
纪荷顷刻间宛若汗流浃背，这....这折寿吧？肯定会折寿的啊！
她还想活得久一点！
“既如此，那你也不必拘束，可首接唤我姓名。”萧晚退了一步，又一步。
那是因为她知道，纪荷只会退半步。
鎏金兽首香炉里，暖烟流淌，丝丝缕缕的淡白色烟雾，于空中交缠缭绕，再轻轻消散。
“我知道。”少女的声音很轻。
一双桃花眸里是纪荷看不懂的情绪浮沉。
人生若是依照百年相算，前世萧晚将近活了五分之一。失去纪荷后，她不清楚时间的流逝，只记得望向窗外的最后一眼。
白茫茫的大雪，就那样盖了满地。
这一世睁眼，便是十三岁。
她活得不算短暂，仿佛能看到生命的尽头。
在萧晚眼里，很多人都能看得清，可纪荷，她却始终看不明白。
映雪所做的事情，萧晚都知道，她甚至愿意纵容两世。
因为，不重要。
而真正重要的人，在眼前。
萧晚说不清也道不明，她的占有欲为何能达到疯魔的地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纪荷的善意之一。
可她却不甘心只作之一。
“所以...你是故意留她透露消息的？”纪荷清澈的眸子震惊般地眨动了两下。
这一世，她才十三岁，就这么......
罢了，深宫难养闲人。
似想起什么，纪荷觉得萧晚应该不会吃亏吧。
不对！
如果萧晚不会吃亏，后来那被故意割破的衣裙又怎么会送到她那里去？
萧晚轻笑时，额前花瓣状的金饰划出轻微弧度，她眼睛一瞬也不眨地望向纪荷，长长的睫毛好似蝶翅一般卷翘，声如冷玉带着几分蛊惑道：“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只见身侧的纪荷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自然是极美！”
她说的可是实话。
这宫中不乏美人，纪荷是见过的。
但萧晚是真的极美，堪称绝色。她听之前御膳房同事的小丫头讲，萧晚是会长的，专挑父母的优点。
“那便足矣”，萧晚的视线离开她的面容，带了一丝不舍。
而后她扭动着手腕仍有些宽大的金丝镂空翡翠玉镯，看向那张朦胧的纱帘，轻声道：“纵然再华丽的衣裳，也难掩其表。”
萧晚记得明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