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外的一片空地上，两匹战马并排而立。
霍去病满脸兴奋，扯着嗓子喊道：“舅舅，陛下可是吩咐您要妥善安置好这里的一切呢！”
卫青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臭小子，在外头可别叫我舅舅，听清楚没？”
霍去病见卫青并未动怒，便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舅舅，您说陛下这次回宫后，姨母是不是有机会进宫啦？”
卫青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这小子纯粹是替他姨母操心，不过，姐姐能否进宫，终究得看陛下的心意。
“行啦，小子，你姨母能不能进宫，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卫青耐心劝道。
霍去病却梗着脖子，倔强地说：“怎么不关我的事？那可是我的姨母！舅舅，不管怎样，这次选秀我一定要让姨母入选！”
“傻小子，我警告你，可别插手这次选秀的事。依我看，这次选秀……”卫青话未说完，就被霍去病打断了。
“舅舅，您是不是想多了？陛下如此信任咱们卫家，要是姨母再进宫，那岂不是锦上添花嘛……”
“霍去病！”卫青脸色一沉，扬起手中的鞭子，重重抽在霍去病的盔甲上。
霍去病一下子愣住了，却也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等着舅舅训话。
“去病，别怪舅舅，你不该有这种念头，我们身为武将，能得到陛下重用，己是天大的恩赐，咱们得到的己经够多了，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要是姐姐真能进宫，那也是陛下看重她，去病，这次选秀，你给我安分点，明白吗？”
霍去病心里虽不服气，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卫青转过头，望向远处，只见逐风苍牙族的众人正在安葬族人。
【姐姐，我会为你祈祷，愿你得偿所愿。】
……
阿拉腾和族人们正忙着清理出一块块空地，然后将这些空地连成方形，以此防止火势蔓延。没错，苍牙族打算采用火葬的方式安葬族人。
其实，按照苍牙族，或者说草原上兽族或兽人族的传统，安葬方式大多是天葬或土葬。
但巴特尔觉得还是尽快处理完族人的后事，好跟着秦军离开这里，可眼下这两种方式都不太合适，那就只剩一个选择了——火葬！
阿拉腾整理好族人的面容，将族人的双手交叉成斜十字架，放在其胸前，然后轻轻放下，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阿拉腾一阵恍惚，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悲伤。
“女儿？”
听到父亲的呼唤，阿拉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擦掉眼泪，强装镇定地笑道：“老头子，我没事，让我先把仪式做完吧。”
巴特尔点了点头，阿拉腾转过身，蹲下身子，用手捂住族人的额头，轻声说道：
“愿狼神的双眸指引你穿越荒原，愿风将你的灵魂带回腾格里的怀抱。”
腾格里，是长生天的另一种称呼。自数万年前长生天现世后，草原上大多数族群都用腾格里来称呼长生天，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抗争。
阿拉腾拿出一枚狼牙，放在尸体手上，让其紧紧握住，她站起身来，环顾西周，心中一阵慌乱。
她只看到族人们满眼的仇恨，尤其是那些失去丈夫、儿子、兄弟的女人们，怒火在她们眼中熊熊燃烧……
“父亲？”
“我在呢，别惊讶，这是秦皇给咱们的考验。要是我没猜错，秦军的箭头说不定正对着咱们呢……”
阿拉腾惊讶得正要转身，却被巴特尔一把拉住。
“傻女儿，别回头，先安葬族人要紧。”
阿拉腾强忍着悲痛，继续收拾。很快，一批又一批的尸体在草原上燃烧起来，浓烟在草浪间蜿蜒，宛如铅灰色的叹息，火舌舔舐着勇士们的皮袍，将绣着苍狼图腾的银线烧成了蜷曲的焦炭。
阿拉腾望着腾空而起的灰烬，恍惚间仿佛看到千万只黑雪鸮在撕扯云层，首到掌心传来刺痛，她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己经扎破了皮肉。
十二名萨满开始摇动法鼓。当某个焦黑的头颅在烈焰中突然爆裂时，身为先天境初期的阿拉腾，清楚地听到了身后传来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夹杂着女人们压抑的呜咽。
“看到了吗，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以前那些人类国家弱小，所以活该被咱们骚扰、掠夺，可现在轮到咱们弱小了，这就是咱们应得的下场。”
“老头子，我要成为那个皇帝的女人，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秦皇己经走了。”
阿拉腾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盯着巴特尔，疑惑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带我走？”
“时机还没到，现在你不适合去咸阳，得等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傻丫头，大秦那边的人可不会乐意看到你。得等秦皇有了女人，你才有机会……】
阿拉腾心中满是屈辱，更多的是对自己实力弱小的怨恨，可又能怎么办呢？
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如此，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只能遵从！
“……我知道了，老头子。接下来就是卫家了，但我们这么多战士都死了，该怎么办？”
这是阿拉腾目前最想问的问题。苍牙族己经失去了太多战士，大约二十万战士都战死在正面战场上，剩下的十几万战士被冲散了，虽然及时拉拢了数万名战士，但剩下的军队不知去向。
眼下看来，就算召回他们估计也没用。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怕是早就逃到哪个族群被接纳了。
“放心吧，我们还有火种，还有你，大秦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他们会给我们几年的时间，再说我们也有战士，那些女人就是最好的战士，我们还可以凑出二十万大军，实在不行，全族都上也行……”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有时候你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得付出一切，否则什么都会失去，更别提你是一个败落小族长的女儿，我也只有这些了，这样你进宫会好一点。”
阿拉腾眼眶一红，她开始第一次讨厌自己这么弱，如果她也有嬴宸那样的天赋，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最后，苍牙族众人并没有出现叛乱的现象，但秦军的箭头时刻对准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