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轮转的序幕，在一种混合着消毒水、焦虑和电子设备嗡鸣的氛围中拉开。赵小明的第一站，是被分配到放射科。这里没有手术室的刀光血影，却充满了另一种无形的压力——影像诊断是临床的眼睛，而如今，这双眼睛正日益被人工智能所武装。
带教他的刘医生，是一位三十多岁、语速极快、走路带风的年轻骨干。他递给赵小明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机身轻薄，屏幕巨大清晰。
“喏，拿好。”刘医生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就是你的‘新眼睛’，我们科的王牌——‘智阅影’AI辅助诊断系统V5.0。肺结节、脑出血、骨折线……99.9%的识别率，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肉眼看得准、看得快！记住，”他敲了敲平板冰冷的屏幕，发出“笃笃”的脆响，“少用你这双肉眼看片子，费时费力还容易走眼。多用算法！让AI替你思考、替你筛选、替你预警！效率！精准！这才是现代医学影像的精髓！”
赵小明忙不迭地点头，双手接过这台沉甸甸的“新眼睛”，仿佛捧着圣旨。刘医生满意地转身去处理其他事情。刚开始，赵小明还一丝不苟地盯着屏幕，看着AI如何用彩色方框精准地圈出CT上的每一个可疑结节，如何生成详尽的概率分析报告。但看得久了，那不断跳动的方框、瀑布般流下的数据，加上影像科特有的、隔绝了外界喧嚣的沉闷感，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枯燥和困倦。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平板内置的浏览器，熟练地登录了那个熟悉的短视频APP。光怪陆离的画面和洗脑的配乐瞬间涌入，像一剂强效的提神针。
正当他沉浸在一个搞笑宠物视频里，嘴角不自觉上扬时，手中的平板电脑突然爆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防空警报般瞬间撕裂了影像科的宁静！屏幕上原本显示肺部CT图像的区域，瞬间被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边框覆盖，一个巨大的、跳动的骷髅头警告标志占据了中心，下方一行血红色的粗体字疯狂闪烁：
“高度疑似恶性肿瘤！恶性概率 99.8%！强烈建议立即活检！！”
赵小明吓得差点把平板扔出去，心脏狂跳。周围的医生和技师也被这警报惊动，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刘医生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平板，脸色铁青。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如闪电地滑动、点击，调取后台日志、操作记录、影像源文件。
“怎么回事？哪个病人的片子？……嗯？这个？”刘医生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那幅被标记为“高度恶性”的CT影像，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边界清晰的肺部炎性渗出病灶，连磨玻璃影都算不上典型。他又快速翻看病人的电子病历：青年男性，高热咳嗽三天，白细胞显著升高……典型的社区获得性肺炎表现。
“见鬼了……”刘医生低声咒骂，手指继续在后台系统里快速检索。突然，他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和荒谬交织的表情。
“哦，知道了！”他吐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妈的，昨天信息科那帮人给系统后台推送更新，说是集成了最新的‘精准医疗信息推送模块’，能根据影像学表现，智能匹配相关药品信息和最新临床指南……肯定是这个新模块抽风了！”他指着屏幕角落，赵小明这才注意到，在原本显示影像参数的位置，此刻叠加着一个小小的、半透明的广告窗，里面展示的正是某款针对晚期肺癌的昂贵靶向药，广告语清晰可见：“点亮生命希望，抗击肺癌之殇！”
刘医生手指用力一划，关闭了那个广告窗和刺耳的警报。“估计是把这靶向药的关联数据库错误索引到诊断引擎里了，看到肺部阴影就疯狂报警卖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赵小明说，“行了，虚惊一场。重启一下系统就没事了。记住，AI再牛，也得靠人看着点！”
警报解除了，但赵小明看着CT片上那个被红色方框粗暴覆盖的炎性病灶，以及残留的半透明药瓶广告虚影，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想起了解剖室里那具胸口贴着二维码的老院长遗体。原来，医学与消费主义、与电商的距离，比他想象中还要近得多，近到可以毫无痕迹地侵入诊断的核心环节，甚至“误诊”只为卖药。这冰冷的平板“新眼睛”里，映照出的不仅是患者的肺部阴影，更是整个医疗体系在科技狂奔下投射出的、光怪陆离的扭曲倒影。
轮转到外科，赵小明终于得以暂时离开屏幕的束缚，接触到一些“实体”的医疗设备。其中，最让他感到敬畏的，莫过于实验室角落里那台通体银白色、流线型设计的超高速智能离心机。据说这台机器价值百万，是实验室的镇室之宝，此刻正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高速旋转着。里面装载的，是某位白血病患者珍贵的骨髓穿刺样本，关乎一项重要的血液病基因治疗研究。
“小心点，小明。”带教的研究生师兄叮嘱，“这里面可是王教授申请诺奖项目的关键样本之一，宝贵着呢。设定好程序就别碰了，等它自己停下来。”
赵小明点点头，绕着这台充满科技感的机器走了一圈。它的控制面板是触摸屏，界面华丽，功能繁多，甚至还有一个显眼的“智能互联”图标。王教授“科研思维”的教诲再次在他耳边回响。一个大胆的、带着点炫技意味的想法冒了出来：既然万物互联是趋势，为什么不能给这台离心机连上WiFi？这样就能远程监控运行状态、接收完成提醒，甚至在走廊里就能提前停止它，多方便！多“智能”！
说干就干。他掏出手机，点开设备管理APP，搜索附近的实验室设备。果然，“UltraSpin-X1000”的名字出现在列表里。他兴奋地点了连接，输入默认密码。手机屏幕显示：“正在连接设备……连接成功！您现在可以远程监控和控制您的UltraSpin-X1000。”
赵小明心中一阵得意，感觉自己实践了“破圈思维”。他尝试着在APP里查看实时转速：15000 RPM，稳定。他试着点了一下“查看运行日志”。就在他指尖触碰屏幕的瞬间——
“嘎吱——！！！”
一阵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离心机内部爆发出来！如同怪兽垂死的哀嚎！紧接着，“砰！！！”一声巨响！离心机厚重的合金顶盖如同被炮弹击中，带着恐怖的动能猛地向上崩飞出去，狠狠砸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上，发出又一声巨响！
这还没完！离心腔内，固定样本管的转子在巨大的离心力失控下碎裂！数十支装载着淡红色骨髓液的样本管，如同被激怒的黄蜂，从崩裂的腔体中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噼里啪啦！哗啦——！”
其中一支样本管如同精准的导弹，瞬间击穿了实验室厚重的双层钢化玻璃幕墙！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紧接着是玻璃碎裂坍塌的巨大声响！其他样本管则如同天女散花，有的深深嵌入墙壁，有的撞在仪器上碎裂，昂贵的骨髓样本混合着玻璃碎片和机器零件，溅射得到处都是！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死寂，随即是女生惊恐的尖叫和男生慌乱的呼喊。
赵小明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他看着眼前如同被轰炸过的惨状，大脑一片空白。闯祸了！闯下弥天大祸了！
“赵小明！！！”
一声饱含惊怒的咆哮从门口传来。王教授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进来，头发根根竖起，白大褂的衣襟敞开，显然是从办公室狂奔而来。他胸前口袋里插着的三支钢笔，在剧烈的跑动中颠簸漏墨，深蓝、银灰和黑色的墨汁在白大褂前襟洇染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抽象而诡异的污渍图案，像一张扭曲的鬼脸。
“你！你干了什么好事？！”王教授冲到赵小明面前，指着满地狼藉和那个破了大洞的玻璃幕墙，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你知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是我们课题组！申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关键性基因治疗样本！全世界可能就这一份！独一无二！！”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赵小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几乎将他淹没。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脚边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
就在那片碎玻璃的反射面上，清晰地映照出王教授办公室一角的景象——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一台同型号、但颜色是限量版香槟金的UltraSpin-X1000离心机，正安静地、高速地旋转着。而它里面装载的，显然不是什么骨髓样本，而是深褐色的咖啡豆！机器控制面板上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王教授龙飞凤舞的字迹：“深度烘焙，细研磨，转速MAX，时间3min”。
赵小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暴怒中的王教授，再看看玻璃碎片中那个清晰无比的倒影。申请诺奖的关键样本？独一无二？那台在办公室里用来磨咖啡豆的“同款”离心机又算什么？一股冰冷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恐惧，让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又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原来价值百万的精密仪器，在“科研领袖”的办公室里，其“高端应用”就是研磨一杯提神醒脑的咖啡。所谓的“诺奖级样本”，在失控的科技便利性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满地流淌的骨髓液和碎裂的玻璃。科研的庄严与生活的荒诞，在这片狼藉中，被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折射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放射科的AI误诊和离心机的惊天一炸是技术失控的荒诞剧，那么在急诊科的遭遇，则让赵小明深刻体会到了技术扭曲带来的现实冲击。
那是一个混乱的周五夜班。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担架床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家属的哭喊声、医护急促的指令声混杂在一起。一位五十多岁、脸色蜡黄、捂着上腹部痛苦呻吟的中年男性被推进了抢救室。初步诊断为急性胰腺炎，情况紧急。
“赵小明！你来负责录入他的急诊病历！快点！”主治医生命令道，转身去处理另一个危重病人。
赵小明立刻坐到电脑前。急诊科的电脑老旧，系统卡顿。他刚输入患者姓名，系统就弹出一个提示框：“检测到系统繁忙，建议使用‘医链通’区块链电子病历APP，确保病历安全、不可篡改、永久存证！”
区块链！又是区块链！王教授的“顶刊思维”再次在赵小明脑中闪现。这不正是实践“创新”的好机会吗？用最前沿的技术管理最紧急的病历，既高效又安全！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下载后从未使用过的“医链通”APP。界面简洁，注册流程也快。他对着患者的身份证拍照，录入基本信息：张建国，男，52岁，主诉：剧烈上腹痛伴呕吐8小时。既往史：有“胆囊结石”病史，未规律治疗。
当他输入“既往史：胆囊结石”并点击“上链确认”时，手机屏幕猛地弹出一个醒目的红色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病历记录中包含潜在高风险关键词：‘医疗事故’！
根据‘医链通’安全协议第7.3.1条，涉及潜在医疗纠纷风险的病历记录需进行高级认证后方可完整上链并永久存证。
请立即缴纳高级认证服务费：人民币5000元整。
（缴费后，病历将获得唯一NFT标识，具备法律效力，并可享受优先纠纷处理通道）
取消认证 | 立即支付”
赵小明懵了，手指僵在屏幕上。医疗事故？他只是如实记录了“胆囊结石”的既往史啊！这跟医疗事故有什么关系？难道有结石病史就预设了医疗事故风险？这逻辑简首荒谬！
“大夫！大夫！我爸怎么样了？他这疼得受不了啊！”患者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焦急地挤到赵小明身边，正好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和“医疗事故”、“5000元”的字样！
壮汉的脸色瞬间由焦急转为惊愕，再由惊愕转为狂怒！“什么意思？！”他一把抓住赵小明白大褂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把赵小明从椅子上提起来，双眼赤红，唾沫星子喷了赵小明一脸，“医疗事故？！5000块？！我爸就是肚子疼！怎么就跟医疗事故扯上关系了？！你们是不是想讹钱？！是不是之前治他胆结石没治好现在出问题了？！”他的怒吼瞬间吸引了整个抢救室的注意。
“不…不是！您误会了！是系统…系统它……”赵小明试图解释，但衣领被死死揪住，呼吸困难，声音断断续续。壮汉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根本不听他解释，只是反复咆哮着“医疗事故”和“5000块”。混乱中，赵小明拼命挣扎，手一滑，那部惹祸的手机脱手飞出，“噗通”一声，精准地掉进了旁边一位呕吐患者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呕吐物盆里！黏糊糊、散发着酸腐气味的污物瞬间淹没了手机。
“我的手机！”赵小明失声惊呼，也顾不上衣领还被揪着了，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捞。
“别动！”护士长一声厉喝，眼疾手快地冲过来，一把推开壮汉的手，同时用一个塑料镊子，飞快地从呕吐物里夹出了那部还在滴着污水的手机。她动作麻利地用酒精棉片胡乱擦拭了几下屏幕。
就在这短暂的擦拭过程中，沾满污渍的手机屏幕竟然顽强地亮了起来！而且显示的并非锁屏界面，而是“医链通”APP的后台管理页面！页面上，一个醒目的、标记为“王XX教授科研经费流向（部分）”的加密文件夹，因为手机进水导致的系统错乱，竟然被意外打开了！
赵小明被护士长推开，踉跄了一下，但目光恰好扫过那湿漉漉的屏幕。一行行转账记录如同瀑布般滚动：
…
202X-03-15 转出 ￥200,000.00 收款方：京华市精准基因测序中心（合作科研）
202X-05-22 转出 ￥500,000.00 收款方：XX网络科技有限公司（AI诊断模块开发）
202X-08-10 转出 ￥80,000.00 收款方：京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设备租赁）
202X-09-01 转出 ￥500,000.00 收款方：甜蜜蜜** 奶茶连锁（集团）有限公司**
…
“甜蜜蜜”奶茶连锁？那个以网红芝士奶盖和排队两小时著称的品牌？500000元？！赵小明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眨了眨眼。没错！收款方名称清清楚楚！转账金额是整整五十万！备注栏是空的。科研经费？给奶茶店转账？这风马牛不相及的组合让赵小明的大脑彻底宕机。
“小赵医生！你手机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乱显示东西！”护士长尖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显然也瞥见了屏幕上那条诡异的记录，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下关机键，动作快得带风，然后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那部还在滴着污水的手机塞回赵小明手里，语气严厉，“赶紧处理一下！急诊科够乱了，别添乱！看好你的病人！”她狠狠地瞪了赵小明一眼，又转头去安抚那个还在暴怒边缘的患者家属。
赵小明握着冰凉湿滑、散发着异味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屏幕己经黑了。那惊鸿一瞥的“甜蜜蜜”奶茶转账记录，像一颗深水炸弹在他脑海里引爆，掀起的巨浪混合着离心机爆炸的碎片、AI误诊的警报、区块链病历的勒索警告、还有王教授那沾满墨渍的愤怒面孔……所有光怪陆离的碎片疯狂旋转、碰撞。科研？经费？顶刊？医学？这一切的真相，是否也如同这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一样，被层层加密，偶尔显露的冰山一角，却是如此荒诞不经、令人作呕？
这个夜晚，赵小明在规培生宿舍狭窄的床铺上辗转反侧。疲惫的身体渴望睡眠，但大脑却如同那台失控的离心机，在高速旋转中发出痛苦的嗡鸣。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在梦里，他自己变成了一台巨大的、冰冷的超高速离心机。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包裹着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在疯狂地旋转，视野里天旋地转。无数张纸片——是病历！各种格式的电子病历、手写病历——像被龙卷风卷起的雪花，从他身体内部喷射而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他惊恐地看着那些飞舞的病历。每一页纸上，无论格式如何，在病人姓名、诊断、医嘱这些关键信息的位置，都覆盖着一个巨大、血红、无法忽视的电子印章，上面清晰地印着：“认证费 5000 元”！
他想停下来，想结束这场疯狂的喷射。他拼命地寻找控制面板，寻找那个红色的“STOP”按钮。终于，在旋转带来的眩晕和绝望中，他看到了控制面板。然而，面板上根本没有“STOP”按钮。只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触摸屏，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几行字：
当前科研KPI进度：72.3%
顶刊因子积累：85.5
经费转化率：68.1%
系统提示：
【关机指令】
状态：锁定
解锁条件：科研KPI达标（≥100%）
请继续努力旋转！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那冰冷的、强制性的“请继续努力旋转！”的提示中，绝望地、永无止境地旋转下去，喷射着盖满“5000元认证费”的病历雪花……
“啊！”赵小明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如同要挣脱束缚。宿舍里一片漆黑死寂，只有空调单调的运行声。他大口喘着粗气，梦中的窒息感和强制旋转的眩晕感依然清晰。
黑暗中，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枕头底下。那张冰凉的PVC卡片还在。他把它抽出来，紧紧握在手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微弱地照在卡片上。
赵小明赫然发现，卡片正面那个曾经熠熠生辉的烫金听诊器图案，此刻竟变得黯淡无光，金色几乎完全褪去！而在褪色的图案之下，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浅浅的、原本被华丽烫金覆盖住的、标准的二维码轮廓！
月光下，那个褪色的听诊器图案和底下若隐若现的二维码，静静地躺在赵小明汗湿的掌心。这不再是驶向未来的“黄金船票”，更像是一张布满疑云、指向未知深渊的谜题。魔幻海洋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