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之虹的幽蓝光芒在吉安娜掌心剧烈翻腾,如同被飓风搅动的极地海洋。毁灭性的能量己经蓄积到临界点,只需一个念头,一道意念的轻推,那足以夷平山脉的奥术洪流就会呼啸而出,将紫罗兰监狱连同其中的“灾厄之源”一同从世界上抹除。
她的手指因能量过载而微微颤抖,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城堡深处那道穿透层层屏障的灰白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的冰冷虚无感,让她想起了塞拉摩最后时刻撕裂天空的“洞”,想起了无数子民在空间乱流中灰飞烟灭的瞬间。
“灾厄之源……你的终点就在这里……” 她无声地低语,声音如同极地永冻的寒冰。
但就在她即将释放能量的刹那——
一道纯净的圣光突然从城堡上层迸发,如同刺破乌云的阳光,穿透层层建筑,与监狱深处的灰白光芒交汇!那圣光如此熟悉,带着安度因·乌瑞恩特有的温暖与坚定!
吉安娜的手指僵住了。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灰白光芒中,竟然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纹路如同最精巧的锁链,又如同一张坚韧的网,将狂暴的虚无能量一点点束缚、压制!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并非对抗,而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近乎共生的平衡!
“这……不可能……” 吉安娜冰封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纹。她太熟悉奥术能量的本质了,眼前发生的景象违背了一切魔法法则——虚无与秩序,怎么可能共存?
聚焦之虹的能量风暴因她情绪的波动而微微紊乱,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庞。毁灭的冲动与困惑的迟疑在灵魂深处激烈交锋。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吉安娜女士。”
吉安娜猛地转身,白发在奥术风暴中狂舞!她的法杖瞬间指向声音的来源——一个披着棕色旅行斗篷、手持木制法杖的暗夜精灵少女正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少女的翡翠色眼眸平静如水,额头上新月形的纹饰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泰兰德派来的?” 吉安娜的声音如同刀锋般锐利,聚焦之虹的光芒随之暴涨,“月神殿想阻止我?”
“不。” 少女轻轻摇头,声音如同林间溪流般清澈,“大祭司派我来传递一个信息——艾露恩在梦境中示现,今日的抉择将决定艾泽拉斯未来的道路。毁灭或许能带来短暂的安宁,但也会关闭一扇本可以通向希望的门。”
“希望?” 吉安娜冷笑一声,法杖纹丝不动,“那个‘东西’体内封印的是毁灭过塞拉摩的‘洞’!它带来的只有灾厄!”
少女没有争辩,只是轻轻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翡翠色光晕。光晕中,浮现出紫罗兰监狱内部的景象——陈默悬浮在囚笼中央,灰白与金光交织的能量在他周身流转。画面拉近,穿透表象,首达灵魂层面——一个布满裂痕的人形灵魂,正用双臂死死抱住一团扭曲的灰白能量,如同抱着一个狂暴的野兽。灵魂的裂痕中,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如同星辰般闪烁,与灰白能量形成微妙的平衡。
“看他的眼睛,吉安娜女士。” 少女轻声道。
画面再次拉近,聚焦在那个破碎灵魂的面部。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布满血丝,充满痛苦,却燃烧着无比坚定的意志!那不是怪物的眼神,不是灾厄的眼神,而是一个宁愿承受无尽痛苦也不愿放弃的灵魂的眼神!
吉安娜的呼吸微微停滞。塞拉摩毁灭时,她曾见过类似的眼神——那些用身体为老弱妇孺挡住爆炸冲击的士兵,那些在空间乱流中仍奋力将孩童推向安全区域的平民。那是牺牲者的眼神。
“他……到底是什么?” 吉安娜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一个和你我一样,被命运推向风暴中心的凡人。” 少女收起光晕,目光澄澈,“区别在于,他选择用自己破碎的身躯堵住世界的伤口,而非制造新的仇恨。”
吉安娜的手指微微颤抖。聚焦之虹的能量因她意志的动摇而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少女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凿开她冰封的心墙。塞拉摩的亡魂仍在尖叫,但另一种声音也开始浮现——瓦里安的辩解,萨尔的警告,阿莱克斯塔萨的恳求……以及眼前这个破碎灵魂无声的呐喊。
“如果我错了……” 她喃喃自语,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深极痛的迷茫,“如果塞拉摩的真相并非我所想……那么我的仇恨,我的复仇,我的一切……”
她没有说完。有些恐惧太过巨大,无法言说。
少女静静地等待,月光般的眼眸中充满理解与悲悯。
时间仿佛凝固。吉安娜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一边是复仇的烈火,一边是救赎的微光。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抉择。
幽蓝的风暴开始平息。聚焦之虹狂暴的能量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晶体内部的奥术洪流逐渐归于平静。吉安娜的手臂垂下,眼中的冰焰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刚刚萌生的、微弱如初芽的……希望。
“带我去见他。”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凡人’。”
少女微微一笑,月光在她周围流转:“如您所愿,女士。”
当两人离开后,房间角落里,那杯被彻底冻裂的水杯,无声地融化了。冰水混合着融化的泪滴,在桌面上汇成一片小小的、但清澈见底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