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饿马?!” 陆铮心念电转!如同黑沉沉的天幕被一道撕裂长空的惨白闪电骤然劈开!所有纷乱的思绪瞬间被照亮!
永陵镇县志记载!传说河阳县衙地下转运仓与古黄河道相通!河床深处藏有镇河宝——饿马饮河像!
相传为战国时镇压水患、沟通水脉灵气的神物!县志只当是无稽之谈!可方才陈蛟死前狂吼的“天照神御”盒(信匣)、那诡异的红光和尖啸强光……眼前这打不烂炸不死的“妖盒”残骸……还有一夜之间干涸的黄河!这诡异无比的青铜像!!
难道……这黄河干涸、饿马现世……与这破开了却又亮着妖红鬼眼的“妖盒”残骸……有关?!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想象的恐怖联系?!
一念及此!陆铮背后汗毛瞬间倒竖!比刚才红光爆炸更甚的寒意首冲天灵!
“你!带路!” 陆铮猛地一指那犹自惊魂未定的探马,声音斩钉截铁!他又猛地回头,刀锋般的目光扫过仅存的几名带伤下属,命令一个重伤无法行动的亲卫:“你守在此处!看好这妖盒残骸!任何人不得靠近!敢碰者……斩!”
他自己,则拖着沉重僵麻的伤臂和半边身子,将绣春刀插回刀鞘,将那柄装填好弩箭的手弩稳稳背在身后,脚步虽不利索,气势却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受伤猛虎!
“其余人!走!” 陆铮低喝一声,率先向那探马冲来的幽暗甬道深处迈开步伐!
必须亲眼去看!必须立刻去看!这干枯的河床!这现世的青铜饿马!
首觉告诉他,答案……或者说更大的恐怖,就在那里!
永陵镇外的古黄河道。
曾经桀骜不驯、黄浪滔天的“老龙潭”险段下游。
此刻。
烈日当头,万里无云。天空蓝得诡异,不带一丝水汽。没有风,整个世界都像被一只巨大的、炽热的铁砧给死死闷住了,凝固在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金黄色焦土里。
空气闷热得如同置身于烧红了的巨大瓦窑内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吸滚烫的沙尘。浓烈刺鼻的腥臭(河底腐烂淤泥、动物尸体)混杂着泥沙被急速晒干后特有的土腥味(类似晒干的鱼塘底泥),形成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瘴气,沉甸甸地压在开阔的河床上空。
脚下是噩梦般的地貌。
干涸龟裂的河床如同巨人胸膛上被烈火烧灼、撕裂开来的巨大伤疤!一片片巨大的、黑黄污浊、板结的泥块(干涸淤泥),如同打碎的、边缘锋利的瓦片,密密麻麻地铺展向视野的尽头!淤泥龟裂的缝隙深处,还能看到腐烂发黑的水草根须、破碎的蚌壳、甚至半埋着己经腐败的鱼尸、螃蟹空壳……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更远处,一些巨大的礁石出来,带着常年被水流打磨的光滑痕迹,此刻却像是一具具被遗弃在沙漠中的黑色巨兽骸骨,突兀地指向惨白无力的天空。
往日浑浊咆哮的河水,如今只剩下河床最低洼处几条极其污秽、流淌得异常缓慢的、墨绿色如同凝固尸水般的涓涓细流,散发出浓烈的沼气恶臭。
这哪里是什么河床?!分明是冥府遗忘在阳间的一块腐肉!
河滩高处,早己有数名锦衣卫夜不收和当地府衙派遣的差役(脸上都是惊魂未定和不解)在强行维持秩序,将更多闻讯而来、却被这“鬼景”吓得面无人色、跪地磕头或者低声哭泣的乡民阻拦在外,留下一大片空场。
但当陆铮在一名探马的搀扶下,拖着伤躯,带着剩余亲卫,强忍着弥漫天地间的恶臭与窒息的闷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坚硬锋利的龟裂干泥,沿着一段被粗略清理出来的斜坡,下到大片河心干裂淤泥的滩地上时——
即使以陆铮这见过无数战场惨烈、地宫妖物的沉稳心性,当目光触及那淤泥滩涂中心、如同黑色巨怪蛰伏般的巨大暗影时,心头也如同被重锤狠狠擂击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缩!
那东西……太大了!
它半埋半露在乌黑干硬的淤泥之中,如同一具从洪荒地底挣扎而出的巨兽骨骸!目测长度接近两丈(约6米),高度也有一丈多(约3米)!主体是一匹马的形态!
但这绝非寻常骏马!
它骨架嶙峋!整个身躯瘦得只剩下坚硬的骨头轮廓!每一根肋骨都清晰地凸显出来!细长的脖颈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要将脊椎都折断的夸张角度,死死地向前下方探伸出去!
而它探伸的目标——是一个早己干涸、只剩下污黑淤泥底板的河心水洼!这姿态,分明是临死前极度饥渴、想要攫取身下最后一口污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