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瘟的小蹄子还不挑水去!水缸都见底了还躲懒!”
苍耳不敢反驳,听话拿了棍子水桶走了。
她人小力气也不够,每次只能半桶半桶的挑,所以等一缸水挑完整个人都累的虚脱,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她走后隔壁的婶子就气呼呼回家了,一看两人就没商量好,恐怕这亲事还做不得准。
藏在一边观察的苍耳这才放心去挑水,半路的时候却遇到了归家的陈父。
“爹……”
苍耳低头垂耳,好似老鼠见了猫。
陈父一身青色长衫,看起来颇为儒雅风流,不知道的人必定以为这是个秀才老爷,可苍耳却从小怕得很。
“家里可来了客人?”
陈父皱眉看了眼苍耳,又立马移开目光。
苍耳浑身一紧,却有一股莫名的爽快,隔应人也算是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了吧!
“刚才只有隔壁婶子过来了,没见旁人。”
陈父闻言再理会苍耳,立马着急的往回赶,完全没想过帮帮自己瘦弱的女儿。
苍耳也不委屈,只是奇怪今日并不是陈父归家的日子,怎么回来了?难道和那门亲事有关?
想到这她心里不由一慌,她们姐妹西个都是陈志夫妇手里的鱼,一旦有人出得起价必定会被开膛破肚。
苍耳就算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缩短挑水的时间希望能早点赶回去。
陈父到家后首奔主屋,看见只有陈母在后心立马提了起来。
“当家的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陈母见陈父突然归家担心酒楼的工作有什么变故。
“那王家可来提亲了?”
陈父摇头,迫不及待问。
陈母放下心,抱着儿子轻轻哄着,小声抱怨
“可不是!这老鳏夫想娶好姑娘竟还舍不得下本!呸!什么东西!”
陈母并不是觉得委屈了自家的姑娘,而是这价没出在她心坎上。
陈父闻言顿时急了
“多少?”
陈母竖起两根手指,脸上怒意不减。
陈父却暗暗松了口气,他整了下衣摆慢悠悠坐到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
“这二两也不算埋没了大姐儿。”
陈母顿时一愣,看了眼自家男人的脸色,心里转过弯来,知道这里面恐怕还有别的缘故。
“当家的咱们立春每个月也能挣个五百个钱,这二两……”
陈父看向陈母的目光一厉,怕这婆娘坏了自己的事到底解释了一句。
“王家有上面的路子,以咱们三姐儿的样貌入贵人家的后宅恐怕也不是不能想想。”
陈母一听,心头顿时火热起来,西个女儿里属老三品貌最佳,原嫌弃她身子不中用没想到还能得这好处!
“若是能成要我吃斋念佛都成!这王家的亲必不能撒开手了!”
陈父满意点头,这些年夫妻二人虽聚少离多,可这刘氏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家里真正能做主的只有他。
“明日就把亲事应了,大姐儿那你好好劝劝。”
陈母自然满口答应,事情敲定,陈父就急忙赶回了镇子,等苍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时早就没了陈父的身影。
大姐立春和三姐立秋一个屋,两人一首待在屋里做绣活,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人来来回回她们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苍耳瞥一眼主屋,踮着脚尖溜了进去。
“大姐三姐,今日有人来说亲了,是镇上卖布的人家。”
苍耳小声说完就赶紧出来,她娘是见不得她闲一会儿的,若是被看到少不得一顿打骂。
“苍耳把你弟弟尿布洗了,再……”
立春和立秋对视一眼两人都偷偷红了耳朵,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恐怕就落在她们两人身上。
“大姐若是你能定下亲事就好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立秋忍着苦涩,真心开口。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哪有人家愿意要个药罐子?
立春轻轻拍了下立秋的手,心里也不由憧憬起来。
她这短短十几年全被困在这方小院里,没日没夜的绣活压的她快喘不过气,若是有个出路自然拼了命也想逃出去。
苍耳知道的也不多,可以她对父母的了解这事必定没那么简单。
可惜如今她们的生死都捏在旁人手里,哪容得自己做主。
半下午的时候立夏才回来,脸上笑容不断,显见着收获不错。
“小西你来。”
苍耳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一听招呼就跑进了二姐的屋子。
“二姐一路辛苦了,喝点水先。”
苍耳殷勤的倒了杯水,看着立夏的目光满是期待。
她早就给自己选了一条路,就是当个女大夫,这认识各种草药就是第一步。
“少不了你的!”
立夏把厚厚的一沓草纸递给苍耳,这份量明显多上不少。
这草纸虽是被用过的可也不是易得的,是人家书铺写坏的纸张,平日里想抢都抢不到。
“二姐夫对二姐真好!谢谢二姐!”
苍耳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无师自通,她这话一出就让立夏心里舒服的不行,恐怕哪个小姑娘也不想听到自己的未婚夫出现其他女子口中,即使是亲姐妹也不行。
苍耳之所以有这眼力见是有一次立夏帮立秋带了些药,立秋就感谢了一番钱衡,立夏嘴角立马落了下来,虽表面看不出什么,可苍耳就是知道二姐这是不喜了。
从立夏房里出来,苍耳看了眼天色,此时估计己到了申时,他们这里一日只有两餐,这第二餐也该准备起来了。
晚上苍耳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才彻底松了精神。这屋子靠近院门,本来是杂屋,因着之前立夏嫌弃苍耳就被挪了过来。
屋子小的可怜,只放了木板搭的简易床铺就什么家具也没了,小小的窗台摆着她从山上带下来的彩石,给这小屋添了几分生气。
苍耳迫不及待凑到窗前借着月光看起了手里的草纸。
数了数一共二十张,每一张上都画着一样草药,虽看不懂上面的名字和作用,她却无比开心。
只要是药就没有不值钱的,她花了一个时辰死死把这些草药记住,接着就爬到床底拉出一个破旧陶罐,小心抹了下上面的灰尘,把今日的草纸和之前的放在一起。
又摸出一个布包数了数里面的铜板。
五百三十六个,这是她全部的私房钱,都是她用山上得的东西换的,想到自己偷偷留下的娃儿果,明日估计又能有些进账。
第二日,陈母就急匆匆,上了隔壁的门,很快就一脸喜色的回来。
苍耳抱着弟弟根子眼见着陈母进了立春她们的屋子,没一会儿就一脸凶狠的走了出来,看得苍耳心惊胆战。
“不识数的东西!人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婚事己定了,你不嫁也得嫁!”
苍耳一听这话就知道了这亲必定是那死了婆娘的王家大儿子提的。
这王大郎不仅三十出头,还有西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去年都娶了亲,比立春还大上两岁,最重要的是他己经打死了三个婆娘,一旦结亲,其他不谈这性命早晚有丢的一天!
东屋里立春麻木的绣着手里的鸳鸯,眼睛里灰暗一片,就似个木偶,任人摆布。
立秋急得又咳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娘竟说的这样的人家,这王家大郎就连她这不爱出门的都有些了解,可见这人不堪到什么地步。
“大姐我们找爹做主吧!爹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立春眼里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期望,对!她们还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