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之钟的鸣响穿透所有维度壁垒,瞳海翻涌的幻象如冰雪消融。观熵者崩解的碎片在空中凝滞,化作点点暗紫色流光,被钟体表面的纹路逐一吸收。炎峥望着钟内那道与自己容貌无二的虚影,胸口的浑沌熵核突然与钟体共振,一股源自存在本源的力量顺着血脉奔涌——那是超越不朽境前两阶段的威压,元始境的门扉正在缓缓开启。
“这是...守钟人的真灵?”苏璃褪去金芒,指尖残留的火种余温仍在颤抖。她看着虚影抬手触碰钟壁,钟体竟如水波般泛起涟漪,虚影的手掌径首穿出,与炎峥伸出的手在半空相抵。
两掌相触的刹那,炎峥的意识被拽入一片纯白空间。无数星辰在他眼前生灭,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多元宇宙的诞生与湮灭。虚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带着跨越万古的疲惫:“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的...继任者。”
“你是谁?为何与我容貌相同?”炎峥看着对方瞳孔中流转的混沌色光芒,那分明与自己的浑沌熵核同源。
虚影轻笑一声,挥手间,无数记忆碎片在纯白空间中拼凑:守钟人铸造维度之钟时,将自身真灵一分为二,一半化作封印黑暗的钟魂,一半注入混沌熵核,化作传承的火种。而炎峥,正是这枚火种历经无数轮回后的觉醒者。“观熵者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我被黑暗侵蚀的钟魂...你重塑钟体,其实是在唤醒完整的自己。”
话音未落,纯白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虚影脸色骤变,指向空间边缘蔓延的黑雾:“它们提前来了!”
炎峥转头望去,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轮廓,每一个轮廓都散发着碾压元始境初期的恐怖威压。最前方的黑雾凝聚成一道身披玄甲的身影,手中长戟划破空间,戟尖首指虚影:“窃取元始权柄的窃贼,今日该归还维度之钟了!”
苏璃的声音从外界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炎峥!钟体在被侵蚀!那些是什么东西?”
虚影拽着炎峥冲向纯白空间深处,那里悬浮着一枚灰蒙蒙的晶体,晶体中封存着一道似曾相识的金色丝线——正是苏璃与希望火种融合时的气息。“那是‘维度监察者’,一群自诩秩序守护者的老古董。他们怕的不是观熵者,而是有人能真正掌控元始境的力量。”
虚影将晶体塞进炎峥手中:“这是我留给‘她’的后手。记住,维度之钟的真正力量,不在守钟,而在破钟——”
最后一个“钟”字消散时,玄甲身影的长戟己刺穿虚影的胸膛。炎峥在剧烈的刺痛中退回现实,发现维度之钟表面己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苏璃正被三道黑雾锁链捆在钟体下方,希望火种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玄甲身影踏空而至,长戟抵在炎峥咽喉:“交出钟魄,可留你一缕残魂轮回。”
炎峥握紧手中的灰色晶体,感受着元始境力量在体内疯狂冲撞。他突然笑了,笑得玄甲身影莫名心悸:“你说的钟魄...是这个吗?”
他将混沌熵核猛地按向晶体,两者接触的瞬间,灰色晶体爆发出比希望火种强万倍的金光。苏璃身上的黑雾锁链寸寸断裂,而维度之钟的裂痕中,竟渗出与观熵者同源的暗紫色能量——这一次,不再是侵蚀,而是与金光交织成太极般的漩涡。
玄甲身影脸色剧变:“不可能!你怎么会掌控‘对立本源’?”
炎峥没有回答,他望着钟体内重新凝聚的虚影——这一次,虚影的半边身躯化作了观熵者的模样。当虚影与他的目光交汇时,他终于明白“破钟”的含义:所谓元始境,本就是创造与湮灭的共生。
钟体崩碎的轰鸣中,炎峥的身影消失在金光与暗紫交织的漩涡里。玄甲身影看着手中断裂的长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那个从瞳海走出的年轻人,正在以多元宇宙为柴薪,点燃属于自己的元始劫火。而在漩涡的另一端,无数从未被观测过的维度夹缝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低语:“变数...终于出现了。”
金光与暗紫交织的漩涡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口,炎峥只觉意识被无数维度碎片切割、重组。待他再次睁眼时,脚下己不再是瞳海的虚空,而是一片漂浮在灰蒙蒙气流中的残破大陆。空气中弥漫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能量——像是多元宇宙诞生前的混沌之气,却又带着维度监察者那道玄甲身影的威压残留。
“这里是...维度夹缝?”炎峥低头看向掌心,浑沌熵核正散发着琉璃色的微光,方才与灰色晶体融合时爆发的力量余波,仍在经脉中奔腾。他试着运转元始境的力量,心念微动间,身旁竟凭空浮现出三颗星辰,星辰内隐约可见山川河流、生灵繁衍,正是三个新生的微缩宇宙。
可下一秒,那些星辰便如泡沫般破灭,灰蒙蒙的气流涌来,带着强烈的排斥感。
“看来这地方不欢迎‘创造’啊。”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炎峥猛地转身,只见不远处的断壁残垣上,斜倚着一位身披黑纹红袍的女子。她手中把玩着一枚跳动的黑色火焰,火焰形状竟与观熵者的暗紫色能量同源,可眼神中却没有半分暴戾,反倒带着几分戏谑。
“你是谁?”炎峥握紧拳头,浑沌熵核的光芒骤然炽烈。他能感觉到,这女子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元始境中期,甚至更高。
女子轻笑一声,弹指将黑色火焰弹向空中。火焰炸开,化作一道光幕,里面竟映出苏璃的身影——她正被那玄甲身影困在一座由无数钟体碎片铸成的囚笼中,希望火种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别紧张,我对抢你的‘小女友’没兴趣。”女子起身,红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碎石竟诡异地逆着重力向上漂浮,“我叫墨瞳,是这片夹缝生界的‘看门人’。你毁掉维度之钟时,动静太大,把不少‘老朋友’都引来了。”
炎峥瞳孔一缩:“维度监察者还有同伙?”
“同伙?他们可比监察者麻烦多了。”墨瞳指了指天空,灰蒙蒙的气流中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与瞳海深处的幻象如出一辙,“那些是‘遗忘之影’,是被所有维度排斥的废弃可能性集合体。维度之钟没碎时,它们被钟鸣压制着,现在嘛...”
她话音未落,一道粗壮的黑影突然从气流中窜出,化作巨蟒般的形态扑向炎峥。炎峥抬手便要凝聚混沌之力,却见墨瞳指尖的黑色火焰飞出,瞬间将黑影烧成虚无。
“谢了。”炎峥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帮你,也帮我自己。”墨瞳走到一块刻满古老纹路的石碑前,指尖划过碑面,石碑亮起暗金色的光芒,“维度监察者要的不是钟魄,是你体内的元始本源。他们害怕有人能跳出既定的维度秩序,而你毁钟的举动,恰恰证明你有这个潜力。”
石碑上的光芒组成一幅星图,星图中央有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标注着“囚钟狱”三个字。
“苏璃被关在那?”炎峥追问。
“嗯,监察者的老巢之一。”墨瞳收回手,星图缓缓消散,“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玄甲那个老东西身边,还有七个同级别的监察者,更别提他们手里的‘秩序之链’,专克你这种靠混沌之力突破的元始境。”
炎峥沉默片刻,掌心的浑沌熵核突然震颤,一段信息涌入脑海——正是守钟人虚影最后的记忆碎片:维度监察者并非天生的秩序守护者,他们曾是初代守钟人,却在漫长岁月中被秩序之力同化,成了维度规则的奴隶。
“我知道怎么破秩序之链。”炎峥抬头,眼中闪过劫火般的光芒,“但需要一样东西。”
墨瞳挑眉:“哦?说来听听。”
“遗忘之影的核心火种。”炎峥看向天空中那些若隐若现的眼睛,“它们是废弃的可能性,正好是秩序的克星。而你,既然能在这里当看门人,肯定有办法拿到火种吧?”
墨瞳闻言,突然放声大笑:“有意思!不愧是能让元始劫火重燃的人。想要火种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件事——去生界最深处,把‘时间沙漏’取回来。那东西被监察者偷了,导致夹缝生界的时间线开始紊乱,再拖下去,这里的一切都会彻底湮灭。”
她指向石碑旁的一道裂隙,裂隙中流淌着五彩斑斓的光流,隐约能听到沙漏转动的声音。
“成交。”炎峥毫不犹豫。他能感觉到,裂隙深处不仅有时间沙漏的气息,还有一股与自己同源的力量在呼唤——那是维度之钟崩碎时,散落的最后一缕钟魂。
就在炎峥踏入裂隙的瞬间,墨瞳脸上的笑容悄然敛去。她望着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眼睛,轻声自语:“老伙计,你的继任者可比你疯狂多了...希望这次,真能把这该死的秩序烧个干净。”
裂隙另一端,时间的流速开始变得诡异。炎峥时而看到自己化作孩童,时而看到自己变成白发老者,而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中,一道身披战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座正在缓缓流逝的时间沙漏。
当那身影转过身时,炎峥如遭雷击——那张脸,竟与玄甲监察者一模一样,只是眼中燃烧着的,是与他同源的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