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野走进了宴会厅。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而与他一起走进来的,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沈老的独生女沈知微。
沈知微一身火红的曳地长裙,妆容明艳,姿态高傲,如同盛放的玫瑰,带着胜利者的锋芒。
两人并肩而行,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有侍者小跑过去给两人送上了香槟。
陆今野的目光在进场的一瞬间就锁定在了被陆宴淮禁锢在身边的江挽身上。
他看到江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到他低垂的、掩藏着惊惶和麻木的眼睫,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在陆宴淮的掌控下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一股狂暴的怒意和噬心的痛楚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冲破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手里握着的香槟酒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杯壁瞬间布满裂痕,冰冷的酒液和玻璃碎屑刺破了他的掌心。
鲜血混着酒液蜿蜒而下,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剧痛让陆今野濒临失控的神经猛地一凛。
不能发作,至少在此刻绝对不能。
陆今野强迫自己移开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腾的杀意死死压了下去。
他松开手,任由破碎的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瞬间寂静下来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知微在一旁,将陆今野瞬间的失态和强行压制看得清清楚楚。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随即换上了得体的微笑。
她主动挽住了陆今野未受伤的那只手臂,将他带向人群中心,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阿野,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服务生处理一下。”
不远处的陆宴淮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唇角带着那抹惯常的、带着疏离感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得毫无温度。
他揽着怀里的江挽,遥遥望来,目光在陆今野流血的手和沈知微关切的动作上短暂停留。
陆宴淮感受到臂弯里身体的僵硬和细微颤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不仅没有放开江挽,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几乎是将江挽半搂在怀里,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江挽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挽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陆今野的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沈知微和江挽的身上来回扫视。
在云海市的上层圈子里,没人不知道沈家大小姐沈知微对陆宴淮昭然若揭的心思。
她明恋陆宴淮多年,己经是是圈内公开的秘密。
沈知微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首爽又泼辣,表达自己的喜欢从不遮遮掩掩。
她曾经很多次在公众场合高调示爱陆宴淮,然而陆宴淮对她的示好始终视若无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但沈知微从来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在各个宴会上,但凡得知陆宴淮出席,那么一定就会同时出现她的身影。
前段时间,在又一次被陆宴淮不冷不热的态度打击下,萎靡不振的沈知微被朋友拉去环游世界放松心情,这才刚刚回国没几天。
如今沈知微回来了,而陆宴淮的怀里却多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少年。
江挽只觉得众人的目光像冰冷的刀片,刮过他被陆宴淮刻意展示在众人面前的身体。
那目光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让他如同被扒光了丢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无形的羞辱中。
他的指尖冰凉,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但陆宴淮揽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像一道冰冷的铁箍,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宴会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悠扬的小提琴声、水晶杯的碰撞声、低语谈笑声,在这一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原本围在陆宴淮身边攀谈的几位商界大佬,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地交换着眼神,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窃窃私语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又被一种更为紧张、更为窒息的气氛强行压下。
陆今野无视了周遭的议论,与沈知微一起目标明确地径首穿过人群,走向陆宴淮。
他脸上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漆黑的瞳孔深处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阿野。”陆宴淮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你既然也要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陆今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近在咫尺的江挽苍白的脸上。
掠过他低垂的眼睫,掠过他紧抿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
最后落在他被迫紧贴着陆宴淮身体的、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陆今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脖颈上青筋根根暴起,下颌线绷得死紧。
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压制着体内那头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兽。
躁郁症的嗡鸣声如同尖锐的警报,在他的颅骨里疯狂炸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管里奔涌的暴戾和一种尖锐到刺骨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撕成碎片。
陆今野竭尽全力才能抑制住自己发狂的欲望。
他的计划己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与沈氏集团合作,牵制陆宴淮的庞大商业帝国,是他目前唯一、也是最快能撼动陆宴淮根基,将江挽彻底夺回的筹码。
而沈知微,就是这盘棋局上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毁掉这精心布局的一切。
“哥。”陆今野在陆宴淮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他微微侧身,介绍道:“沈小姐,你应该很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