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琴语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念叨:“其实真怀上了也没啥,现在奉子成婚的人多了去了。陆千禾条件这么好,工作稳定又疼你......”
许瑶瑶站在医院打印机前,眼睛死死盯着缓缓吐出的验血报告。当看到孕酮数值显示在正常范围时,她长舒一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她转身把报告拍在梁琴语胸口:“看吧!我就说不可能......某些人是不是该请客赔罪?这几天吓得我奶茶都不敢喝。”
梁琴语接过报告仔细查看,眉头却越皱越紧,她着几个异常指标:“等等,你这激素六项不太对劲啊......走!去找医生看看。”
许瑶瑶撇撇嘴:“能有什么问题?没怀孕不就得了......”
二十分钟后,诊室里。
医生推了推眼镜:“多囊卵巢综合征,伴有胰岛素抵抗。不过不用太担心,控制体重、规律作息,情况会改善的。”
许瑶瑶愣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着报告单边缘。刚才还为没怀孕庆幸,现在却被告知可能难以怀孕,这转折让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梁琴语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医生说了,好好调理就行。”
走出医院大门,七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脸上。
许瑶瑶突然笑出声:“这下好了,双重保险。既没怀上,又不容易怀......”
“瑶瑶......”
她摆摆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哎呀,我没事,不过现在十点半,你说我们是吃火锅还是烤肉?医生只说让我减肥,又没说今天就开始......”
梁琴语无奈地摇头:“你呀......”
许瑶瑶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陆千禾的消息:[吃早餐了吗?]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想起前两天他从自己家回去,去倒垃圾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许瑶瑶想或许他不知道验孕棒是什么吧……
毕竟后面这人像没事人似的,照样还是每天的早安晚安和分享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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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陆振国系着格子围裙正在炸锅包肉,白梅在一旁利落地切着藕片。
女儿难得从国外回来,老两口从早上就开始张罗她爱吃的菜。
院子里,陆青和陆千禾正在梧桐树下对弈。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棋盘上,陆青推了推金丝眼镜,浅褐色的眸子带着笑意:“三年不见,棋艺见长。”
陆千禾落下一枚黑子:“上个月刚输给瑶瑶爸爸。”
陆青挑眉:“和那姑娘进展如何?”
“见过她父母了。她父亲说,如果我们决定结婚,想先和你们见个面。”陆千禾着棋子。
白梅端着果盘走来,闻言惊喜地差点打翻西瓜:“真的?什么时候安排?”
鲜红的西瓜汁顺着玻璃盘边缘滴落,在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陆青执棋的手悬在半空,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陆千禾喉结动了动:“但她...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厨房里传来"咣当"一声,陆振国把锅铲重重拍在灶台上:“没出息!”油烟机嗡嗡作响,盖不住他中气十足的嫌弃。
白梅急忙回去安抚老伴,隐约传来“火候”“糊了”的絮叨。
陆青轻笑出声,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当年为了她放弃留学机会时那股决绝劲呢?”
陆千禾望着棋盘出神,西瓜在口中泛着淡淡的涩味。
他突然开口:“妈,你当年为什么决定结婚?”
蝉鸣突然安静了一瞬。陆青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手无名指,那里曾有一道淡淡的戒痕。
张全意,这个名字像一粒尘封多年的沙,突然落入眼底。
她记得产房里婆婆念叨“下一胎也要男孩”的絮叨,记得丈夫沉默的背影,记得收拾行李时行李箱轮子卡在门槛的声响。
陆青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婚姻啊...有时候就像这盘棋,走第一步时,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局面。”
陆青的手指突然攥紧了茶杯,瓷杯在玻璃棋盘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你爸爸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千禾望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
他想起六岁那年,父亲带他去河边钓鱼,那双握惯手术刀的手笨拙地帮他挂鱼饵;想起十岁生日时,父亲躲在阳台抽烟被母亲发现时,慌乱踩灭烟头的模样。
“林秋菊长期在饮食里掺砷化物。但尸检报告显示...最终是肺癌。”他的指甲无意识刮蹭着棋子边缘,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很奇怪,他明明以前最讨厌烟味。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棋盘上,叶脉在阳光下像蔓延的血管。
陆青轻轻拂开落叶,浅褐色的眸子泛起涟漪:“果然...逃不过张家男人的宿命。”
她嘴角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释然。
白梅站在廊下绞着围裙,此刻突然提高嗓音:“菜都要凉啦!”
她刻意欢快的声音,打破了两母子的沉闷。
陆青却站起身,衣服上的褶皱像水纹般缓缓舒展。
她伸手为儿子理了理衣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陆千禾嗅到淡淡的苦橙香,那是母亲用了二十年的护手霜味道。
她的指尖在他肩头停留片刻:“阿禾,如果感情没有进展...跟我去苏黎世吧,布兰克教授的实验室一首留着你的位置。”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脆响。陆千禾盯着母亲袖口一粒脱线的珍珠纽扣,想起许瑶瑶昨天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时,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晚上七点,陪我去参加陈老的寿宴,这次不许再找借口。”陆青己经走向屋内,高跟鞋踩碎一地斑驳的光影,她的背影挺拔如竹。
白梅小跑着过来拽他胳膊,压低声音:“你妈特意为你订了套西装,藏蓝条纹的...”
她的手掌温暖潮湿,带着排骨汤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