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许瑶瑶是被手机铃声活活吵醒的。
“谁大清早的……”她半眯着眼睛，摸到手机一看——陆千禾的语音通话。
许瑶瑶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彻底清醒了。
“喂，陆医生？”她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有事？”
电话那头，陆千禾的声音低沉好听：“哦，没什么，就是你那件粉色五XL Hello Kitty T恤我给你拿过来了。”
许瑶瑶：“……”
那件她专门买来当睡衣的巨型童装，当初被陆千禾穿了回去。
“喔，那我现在下去拿？”她揉了揉眼睛，准备挂电话。
“不用。”陆千禾轻咳一声，“我在你家门口了。
“啊？！”
许瑶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脑袋“砰”地撞上床头柜，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没事！”她捂着额头，咬牙切齿，“等我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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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许瑶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海藻卷发，随意套了件宽松家居服，满脸怨气地拉开门。
“谢了。”她伸手接过那个……觅雪冰城袋子？
刚想关门，陆千禾一把抵住门框。
“还有事？”她眯起眼。
陆千禾没回答，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头上，眉头微蹙：“撞的？”
许瑶瑶摸了摸，无所谓地摆摆手：“待会儿擦点药酒就行。”
她这才注意到，陆千禾今天居然穿了一身运动装，整个人清爽得像是刚从健身房海报里走出来的。
“陆医生，这么早去跑步？”她挑眉。
陆千禾见她终于注意到了，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是啊，晨跑的话，早餐能便宜点。”
许瑶瑶：“……”
她眼角狠狠一抽，想起昨晚那盒没吃完的炸鸡和奶茶，严重怀疑他在内涵自己！
“喔，那再见。”她懒得跟他掰扯，准备关门补觉。
要不是看在砂糖橘蛋蛋的面子上，大早上扰她清梦，她早就骂得他狗血淋头了！
结果门还没合上，陆千禾又一次抵住门框。
许瑶瑶深吸一口气：“陆医生还有事？”
陆千禾看着她，眼神飘忽了一下，终于憋出一句：
“那个……”
“你要不要一起跑？”
许瑶瑶：“？？？”
他别开视线，声音越来越低：“听说你最近要减肥……”
许瑶瑶：“……”
梁琴语！你完了！！
许瑶瑶干脆利落地甩下一句：“不去。”
“砰！”
门板差点拍在陆千禾高挺的鼻梁上。
他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六点起床精心搭配的修身运动服，布料透气、剪裁利落，甚至偷偷喷了点木质调香水。
……白折腾了。
陆千禾抿了抿唇，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许瑶瑶在门后咬着指甲纠结：他刚才那个眼神……怎么像被我踹了一脚似的？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咔哒。”
门突然裂开一条缝。
许瑶瑶的声音闷闷地飘出来：“……我换件衣服。”
陆千禾背对着门无声握拳：Yes！ 就说这运动服没穿错！
晨光中的公园长椅上，许瑶瑶毫无形象地瘫坐着，胸口剧烈起伏，运动发带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瞪着身旁呼吸都没乱的陆千禾，这人连汗珠都只肯意思性地在鬓角挂几滴，自律得令人发指。
“陆医生，”她喘得像是刚被追杀，“你们医院……是不是偷偷给你装机械肺？”
陆千禾正用纸巾擦拭手指，刚才扶她时沾到了汗，闻言嘴角抬了抬，是个很浅的笑：“平时奶茶别喝太多”。语调平静，但许瑶瑶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促狭。
她低头捏捏自己软乎乎的腰，突然悲从中来：“我上周称体重，那个智能秤居然对我说……”模仿电子音“请一个一个上……”
矿泉水瓶突然被递到眼前。
陆千禾别着脸没看她，耳廓却有点红：“八十公斤以上的体重秤……”他顿了顿，“我有。”
许瑶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怎么会有？！正想要询问，却见陆千禾己经站起身，背影挺拔得像棵松，唯独后颈泛着可疑的红。
“明天继续。”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还是淡淡的，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运动外套的袖子撸到了手肘，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肌肉。
许瑶瑶内心OS：这男人绝对在孔雀开屏！
“喔，对了，沙糖桔绝育后就一首闷闷不乐的。”许瑶瑶开口问道
“嗯，这是正常现象。”他的声音依旧带着职业性的平稳，但语速比平时慢了些，像是怕她听不懂，“睾丸不仅是生殖器官，也参与激素调节。切除后，短期内可能会影响情绪。”
许瑶瑶正捏着矿泉水瓶发呆，闻言突然抬头：“那……会不会抑郁啊，会不会出现精神问题，昨晚它突然发疯钻到床底，真的吓到我了。”
精神问题。
这个词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神经。
陆千禾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公园灌木丛下的阴影里，那里有流浪猫打翻的食盆，半截腐烂的树叶正黏在酸奶盒边缘。
他的指节突然发白，攥紧了长椅边缘。
“精神问题？”
他的声音突然陷进奇怪的质地，像被砂纸磨过。
视线定在五米外晨练老人正在收拾野餐垫，几粒面包屑正从皱巴巴的塑料袋缝隙里漏出来。
“床底那种地方...”
许瑶瑶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会沾满灰尘……”
“还有蜘蛛网……”
一片柳絮落在许瑶瑶的发间，陆千禾的目光追随着那点晃动的白色，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如果有人能耐心地……”
“每天给它准备爱吃的零食……”
“在它躲起来的时候，不强迫它出来”
“只是安静地守在旁边……”
公园洒水器突然启动，水雾掠过他的运动鞋。陆千禾的肩胛骨猛地绷紧，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躲开。
“等它确定……”
“那些阴影里……”
“......没有藏着会突然抓住它的手。”
许瑶瑶的指尖停在矿泉水瓶的凹痕上，他描述的与其说是照顾猫的方法，不如说是……
水珠正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汗还是雾气。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陆千禾条件反射地望向声源，这个动作让他第一次完全暴露在晨光里。
许瑶瑶这才发现，他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褐色，像被强光穿透的威士忌冰球。
“就会好的。”
许瑶瑶愣了一会，突然猛地站起身，打破这美好的一幕：“走！请你吃早餐！”
陆千禾垂眸扫了眼她杀气腾腾的脚步：“可以。”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屏，“根据你今晨消耗的287大卡...”
“不能吃煎饼果子。”
“包子皮含碳水超标。”
“馒头GI值过高。”
“酸辣粉的辣油会刺激……”
许瑶瑶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突然悟了。
这哪是宠物医生？这分明是行走的卡路里检测仪成精！
她现在取消减肥还来得及吧？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陆千禾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拧紧：“喂？”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
许瑶瑶看见他下颌线绷成一道锋利的弧度，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长椅边缘。
“知道了，马上回去。”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运动服下摆带起一阵风：“医院有事。”
没等回应，人己经大步走向公园出口。
晨光里，他的背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追赶着，很快消失在树影尽头。
许瑶瑶望着突然空荡的长椅，发现他落下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