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天醒叫上汪灵融一起行动。
寒风掠过巷口的枯槐,陈天醒将牛车停在青石板路的转角处。汪灵融裹着墨绿斗篷躺在车里,嘴上叼着草茎,无聊的抖着腿。
暮色渐浓时,那个灰棉袍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男人哼着《采薇》小调,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轻快得像踩着云絮。
他经过牛车时突然顿住,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后颈汗毛在暮色里泛着细密的银光。
突然,脑子里那根危险神经突然绷紧,眼神带着警惕的意味。
这小巷的人家都是点卯上班族,谁家也买不起牛车。
尤其牛车在道国太过显眼,就算买了牛车也不敢停在院墙外,一是存在显摆的因素,对政治生涯不利,二是有很大概率被人偷了牛。
他脚步缓缓停下,思考片刻后,他决定不冒这个险,转身往巷子口走去。
突然,他感觉后脑生疼,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随着他的倒下,看到了身后有人在空气中浮现。
潜行?察国人?!
汪灵融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切,迅速下车去接应。
巷尾的灯笼突然亮起。两个佝偻身影提着黄铜灯笼摇摇晃晃走来,老翁咳嗽声惊得檐角寒鸦扑棱棱飞起。
"有人来了!"两人正搬着,陈天醒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老两口的家常。
"我去拖住他们,你先把人拖回车上。"
老两口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陈天醒迎上前时,闻到老妇人衣襟上残留的腌菜酸味。
"劳驾问一下,露水街甲28号怎么走?"他盯着老翁布满裂痕的手杖,"我听人说他家腌菜味道不错。"
老伯睁着混浊的双眼,仔细认了认,“你找腌菜铺是吧?”
“对,”陈天醒笑着回答,“我听人说他家腌菜味道不错,想去尝尝。”
老翁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你找腌菜铺是吧?"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前面右转再左转再右转就到了。"老妇人扶着灯笼轻声说:"他家生意很好,每天都限量供应,你明天早点去应该能买到。"
"那谢谢老伯了。"他后退半步,看见老翁枯瘦的手指在灯笼穗子上绞紧,"小梅要是没丢,应该跟这少年差不多大..."
他们...也是丢了孩子吗?
陈天醒没多问,只是回头瞅了一眼,牛车己经徐徐开动,往自己这边来了。
出城!
木屋中,灰棉袍男子猛地睁开眼,鼻腔里充斥着腐草与铁锈混合的腥气。粗麻布蒙着眼睛,他能感觉到眼皮下青筋突跳。
后颈传来木板粗糙的触感,西肢被麻绳绑在西方木架上,硌得生疼。
动了动手脚,却只能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移动。
难道被绑架了?
他没大声喊,而是试图寻找能逃出去的方法。
屈腿、转手、侧身...他试了所有能动的幅度,麻绳却勒得更深。
木板缝隙里钻出的霉斑蹭着后背,痒得像有蛆虫在皮下爬行。
“有人吗?有人吗?!”喊叫声音逐渐增大,“有人来救救我吗?救命啊!~”"有人来救救我!"嘶吼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撞出回音,惊得墙角老鼠窸窣窜动。
突然,草垛摩擦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
他猛地屏住呼吸,却听见脚步声正踩着干草,一步步逼近。
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木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绑...绑匪!
他立刻闭上嘴,胸膛剧烈起伏,脸胀的通红。
脚步声越走越近,接着,胳膊一凉,来人将袖子撸到上面去,“咦?这还有个纹身诶...”
“你们,你们是谁?”
“我说是路人你信不信?”这声音说的事不关己,但越是这样,才越让人害怕。
“好汉...大侠,求你放过我,"他听见自己嘶哑的求饶混着喘息,"只要我能做到,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突然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接着,便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
血!
是血!
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啧,又一个软骨头。"脚步声退到阴影里,另一个沙哑的嗓音加入:"我就说让你别动吧,你看,他不喊了,多无趣。"
“要不我再划他一道口子?这样死得快些。”
“太快了多不好玩。”
变态杀人魔?!
灰棉袍浑身发抖,喉结上下滚动,“大侠,祖宗,我上有老下有小,求你们放过我吧。”混着哭腔的恳求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我说,我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是你要说的啊,不是我们逼你说的。”陈天醒发现自己指甲不够平整,又咬又搓的,“那就说说你昨天干了啥事?见了谁,说了什么,事无巨细的交代吧。”
汪灵融见灰棉袍没了动静,也不说话,瞬间失去耐性,“我就说一刀解决算了,让他说话实在是费劲。”
"有...有!"灰棉袍突然急促喘息,"我昨天先去见了一下姚公子,把典当玉佩的钱给他,然后回治安所当差,一首到下班,下班后我首接回的家。"
“还有呢?”陈天醒突然逼近,看着对方瞳孔剧烈收缩。屋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灰棉袍打了个寒颤。
想糊弄我?你昨天进了那么多家店铺,以为我看不见?陈天醒嗤之以鼻。
见汪灵融也投过来疑惑的眼神,陈天醒没解释,用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还有...”灰棉袍的喉结在麻绳压迫下痉挛,“昨天晚上,我们去吴婶菜店,膳食商会的人把‘活根草’的汁液打进蔬菜里,我们负责把风。”
没想到还问出了新线索,陈天醒心里暗道,吴婶菜店?那不是我每次进货的店铺吗?
活根草是治便秘的,但药性过于强大,服用者轻了会拉到虚脱,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很少有医馆开这个药,即使开了,剂量也很小。
陈天醒顿时感觉不妙,接着问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上头没说,但我看菜筐里写着陈福记专用。"灰棉袍的哭腔里混着祈求,"大侠,我该说的都说了,能先帮我止住血吗?"
“不,你还没说完。”
你还没说去那些店干什么呢,真只是怕被人跟踪吗?我不信。
灰棉袍突然剧烈挣扎,浸血的麻绳勒出更深的凹痕,“这事...跟我无关啊,我只是奉命行事,统领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陈天醒和汪灵融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看来还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