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树的根须缠住萧北辰的脚踝，腐殖土里渗出的汞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林夏跪坐在盘根错节的树根间，锁骨下的汞斑己蔓延至耳后，像一条毒蛇在皮肤下游走。萧然蜷缩在树洞深处，孩童的咳嗽声闷在胸腔里，咳出的血沫裹着晶状颗粒，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
"这里埋着十七个孩子......"林夏的指甲抠进树根裂缝，"都是当年药剂实验的失败品。"
玄武的工兵铲撞上金属板，掀开的瞬间，汞蒸气如毒蛇出洞。应急灯照亮地下室的惨白瓷砖——墙面上密密麻麻贴着胎心监测图，每张图纸的波浪线都在第七个月戛然而止。萧北辰的手电光束扫过操作台，烧杯底部凝结的黑色沉淀物，散发着与萧然血沫相同的气味。
泛黄的实验日志从档案柜滑落。父亲的字迹在1997年12月24日的记录页上扭曲变形："小雨（林夏乳名）的脐带血汞含量超标百倍，但生命体征正常......必须终止实验......"纸页边缘残留着深褐色的指印，与福利院血手印的纹路完全吻合。
萧然突然剧烈抽搐，孩童的手背爆出青紫色的血管。军医的镊子夹起他咳出的结晶，在放大镜下显现出完美的六棱柱结构："是辰砂结晶......这孩子全身的血液正在矿化......"
暗河入口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周天雄的残躯倚在生锈的闸门上，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滋生出霉斑："你们萧家三代人都逃不过这个诅咒。"他甩出沓发霉的货单，签收人处父亲的名字如刀刻般刺眼——二十年前那批汞原料，正是制造解毒血清的关键。
林夏突然撞向暗室的液压门。她的汞斑在接触到金属表面时突然发亮，门缝中渗出的冷风卷着福尔马林气息。成排的玻璃棺在幽绿灯光下显现，每个棺内都蜷缩着浑身青紫的婴儿，畸形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刻有"北境"字样的金属环。
"这是第一批实验体......"周天雄的机械手指敲击玻璃棺，"你父亲亲手给他们注射了浓缩汞制剂。"
萧北辰的战术匕首挑开暗格，生锈的铁盒里躺着支录音笔。父亲沙哑的嗓音混着仪器嗡鸣："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在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用小雨做活体实验是毕生之耻......"突然插入的爆炸声让录音中断，最后半句"解毒剂在......"消散在电流杂音里。
古槐树根突然剧烈震颤，汞蒸气从裂缝喷涌而出。萧然在昏迷中发出呓语，孩童的手掌无意识地在地面抓挠。暗红色的血痕逐渐连成实验室平面图，某个被水泥封死的暗门坐标在树根交错处显现。玄武的破拆锤砸开墙体时，十七支淡蓝药剂在冷藏柜里泛着幽光——瓶身的"血清"字样，正是父亲日记里反复提及的赎罪之药。
林夏突然夺过注射器扎进脖颈。汞斑如退潮般从她脸上消退，但瞳孔却染上淡金色："这才是真正的解毒剂......用我的骨髓提炼......"话音未落，她的皮肤开始龟裂，汞结晶从毛孔渗出，在月光下凝成父亲遗嘱的最后一句："以血还血"。
晨雾被探照灯刺破时，河滩上浮现拖拽痕迹。成包的汞原料浸泡在暗河口，外包装的鹰隼标志正在褪色。萧北辰在浅滩发现半块残碑，风化的碑文记载着古槐树的来历——百年前这里曾是乱葬岗，埋着因矿毒夭折的婴孩。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树洞时，萧然睁开了眼睛。孩子沾血的手指抚过玻璃棺，汞结晶在表面留下蜿蜒的痕迹，与林夏锁骨下的毒蛇纹路如出一辙。五十公里外，废弃矿洞渗出幽蓝液体，北境生物公司的标志在汞蒸气中逐渐溶解，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相：那振翅的鹰隼，实则是条衔着毒牙的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