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亮起，沈少璟的消息准时弹出：【出来。】
南宫倾染经过客厅时，温钰正在修剪插花。"这么晚了还出去？"母亲手中的银剪顿了顿。
南宫明从沙发探出头，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注意安全。"
“好。”
引擎的低沉轰鸣划破夜色，迈巴赫的流线车身在南宫家门前静静停驻。车门无声开启，影杀从副驾迈出，黑色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耳边的通讯器泛着微弱的蓝光。
"南宫小姐。"他微微侧身，示意后座，"老大在车上。"
车内，沈少璟靠坐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正划过平板的屏幕，冷光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暗尧坐在驾驶位，沉默得像一道影子，后视镜里映出他平静的目光。
南宫倾染拉开车门，熟悉的雪松气息迎面而来。她落座时，佛珠轻磕在铂金对戒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目光扫过车内——没有血迹，没有绷带，沈少璟的双手干净修长，连袖口都一丝不苟。
"拿完东西就回来了。"沈少璟唇角微勾，沈少璟从座椅后方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边缘还沾着柏林家书房的熏香气息。他修长的手指解开缠绕的棉线，纸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紫檀木匣中的白玉佩在车内灯光下泛着冷光，沈少璟用丝帕裹着玉佩翻转，透光的【白】字在真皮座椅上投下扭曲的影。
"又是她。"他轻笑，眼底却结着冰。
南宫倾染的佛珠被突然绷紧。之前曼谷码头，她见过那个戴着翡翠玉镯的贵妇女人。
白薇。
沈少璟指节微蜷，白玉佩的冷光映在他眼底，像一柄无声的刀。
“影杀去阑珊。”他将丝帕连同玉佩一起扔回木匣，合盖的声响清脆如骨裂。
南宫倾染的佛珠碾过指腹，曼谷的雨夜骤然浮现在眼前——翡翠玉镯在枪声中碎裂，而那个女人撑着黑伞，鞋跟踏过血泊时连裙摆都没沾湿。
车厢里熏香凝固。沈少璟忽然摇下车窗，夜风灌入的刹那，南宫倾染听见他喉间压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尾音散在风里。
阑珊阁的灯火在雨夜中晕开一片暖黄，沈少璟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叩桌面，节奏缓慢而沉。桌上几道精致菜肴热气氤氲，他却连筷子都没碰一下，只是垂眸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像是透过那抹碧色在看别的什么。
南宫倾染夹了一筷清蒸鲈鱼，鱼肉雪白，入口鲜嫩，可余光里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却让她莫名觉得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不合胃口？”她问得随意，语气却比平时软了三分。
沈少璟抬眼看她，唇角微挑：“你吃你的。”
窗外雨声渐密，水珠顺着檐角滚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南宫倾染放下筷子，忽然伸手将他面前那碗未动的汤往他手边推了推：“热的。”
他盯着那碗汤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却仍没动。
南宫倾染的筷子在半空顿了一瞬，随后利落地夹起一块鱼肉，稳稳放进沈少璟面前的青瓷碟里。琥珀色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的光泽，肉质纹理分明，是她方才尝过最满意的一道。
"尝尝。"指尖不经意擦过碟沿。
沈少璟盯着那块肉看了两秒，忽然用筷子尖戳了戳酱汁，红色的酱汁在瓷盘上，像极了那年祠堂里滴在供果上的血。他喉结微动，却见南宫倾染又夹来一箸清炒时蔬，嫩绿的菜心叠在荤菜旁边，生生把血色压下去三分。
"你当喂猫？"他终于出声，尾音却比平日软。
南宫倾染的筷子在清蒸鲈鱼上方悬停一瞬，转而精准夹起雪白鱼腹最嫩的一块，轻轻搁在沈少璟碗中。鱼肉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沾着两粒翠绿的葱末。
沈少璟垂眸看着那块鱼，没动。
她又夹了一颗翡翠虾仁——后厨特意剥好的，晶莹剔透，裹着薄薄的芡汁——放进他碗里，和鱼肉并排摆着，像某种无声的固执。
“……”他抬眼，正对上她平静的目光。
“不吃就冷了。”她说。
沈少璟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拿起筷子，终于低头尝了一口。鱼肉鲜甜，虾仁弹嫩，味道比他想象中要好。
沈少璟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虾仁，筷子尖在碗沿轻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他抬眸看向南宫倾染，眼底浮着一层浅淡的笑意，却让人无端觉得脊背发凉。
“味道不错。”他点评道，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可南宫倾染太熟悉他这副模样——越是平静，越是危险。她指尖微顿，佛珠无声地滑过腕骨，目光却依旧淡然：“喜欢就多吃点。”
沈少璟轻笑一声，忽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背上，指尖微凉，像蛇信般若有似无地了一下。
“你这么关心我……”他嗓音低缓，带着几分玩味，“是怕我饿着，还是怕我……做别的？”
南宫倾染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倒是希望你能做点别的。”
沈少璟靠回椅背，笑意不减，“比如呢？”
可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己凉透，苦涩在舌尖蔓延，像极了某些陈年旧事的余味。
南宫倾寒指尖一顿，目光落在他微微绷紧的指节上——那是他压抑情绪时惯有的小动作。她忽然伸手，将桌上那碟桂花糖藕往他面前推了推。
“比如先吃饭。”她声音很轻，却像一片羽毛，恰巧落在他最躁郁的神经上。
沈少璟眼睫微动，没动。
她又斟了半杯温热的青梅酿，瓷杯与木桌相触，发出细微的“咔”声。酒香清冽，无声地漫到他鼻尖。
“哄我吃饭？”他终于开口，语气仍淡，却少了几分锋利的冷意。
沈少璟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低笑了一声。他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温热一触即离。酒入喉，酸甜里带着一丝隐秘的涩，像是她此刻给他的情绪——三分纵容，七分克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