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的浴室里,时焰穿着一件深色的浴袍。
他站在洗手台前,防雾的镜面映照出他的脸。
“你这样还挺性感”,小宝今天这样调侃他。
看着镜中的自己,时焰摸摸脸上的胡茬,喃喃自语:“性感吗?”
他这人是很讲究,时刻都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齐,也会注意外表和穿着是否得体,有时间的时候也会保养皮肤,但这都是习惯于维持自身的一个整体形象。
很少特意去关注或者对比脸是帅的还是性感的。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和身份的人很少单纯的关注脸了。
小宝倒是时常表现出对他这张脸很感兴趣的样子,帅、性感这些词不要钱一样的用在他身上。
“帅吗?”他对着镜中人,再次发出疑问。
“当然帅啊”。
不知何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同样洗完澡穿着同款浅色浴袍的小宝依在门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在他发出疑问时,用最肯定的语气回答他。
又在他转头看过来时,迈步走了进来。
“在干什么?”林姝宝问。
“在想要不要把胡子剃掉,毕竟因为它被夸了性感”,时焰坦诚回答。
“你是不是想剃掉?”以时焰略有些强迫症的性格,留一把大胡子估计会难受。
果然,时焰回答:“嗯”。
“那就剃掉,要怎么弄?”林姝宝很好奇的倚在了洗手台边。
“这也要看?”时焰哭笑不得。
“嗯,好奇”。
“那你都是怎么弄的?”时焰问他。
林姝宝就嘟起嘴来,脸颊鼓鼓的凑近给他看:“你看,我现在还少,电动的剃须刀随便弄弄就好了”。
浴室的灯光下,刚进入青年期的他皮肤像上了一层白釉一样,哪里看得到什么胡须。
时焰捏捏他脸。
既然想看,就看吧。
时焰就在林姝宝的注视下开始做热敷,敷完再涂上剃须泡沫,又等待一会儿再挑一款喜欢的刀头,才开始正式剃须。
他微昂着头,面对镜子,剃须刀头沿着面部划过,每一下都清除一部分泡沫露出他原本的肤色来。
一个人怎么能连刮胡子都这么性感。
林姝宝看的着迷,逐渐凑近他。
终于按捺不住,口中轻轻吐出:“我来”。
时焰也由着他,就把刀交到了他手上。
林姝宝贴的更近,为了方便干脆坐在了洗手台上。
想来是害怕伤到时焰,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刀头一点点划过时焰的面颊,慢慢的,清晰的下颌线条露了出来,然后是下巴,之后是另一边脸颊。
他的神情很是专注,像在学校教室里完成自己的雕塑作业,他要交出最好的作品,拿到最优的成绩。
被雕塑着的时焰垂眸看他。
白瓷一样的皮肤,长而细密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唇。
时焰知道小孩长的好看,可他认真的样子竟是这样好看,连鼻翼和眼尾的小痣都有一种动人的美。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挤在自己的怀抱和洗手台之间的小孩,空气里渐渐弥漫上一丝燥热来。
时焰心下苦笑,这就是遵医嘱停药后的副作用吧。
林姝宝并没有停下,越往后他的动作越精细。
等最后一块剃须泡沫也从时焰的脸上消失的时候,他们两个己经几乎完全贴在一起,林姝宝仰头时,鼻尖甚至触到时焰的嘴唇。
时焰以为他又要吻过来,一瞬间皮肤都开始发热,心脏砰砰的跳动。
可是小孩并没有,他只是仰头笑眯眯的看他,跟他说:“好啦,看我技术怎么样”。
时焰瞬间回神,眼神中一丝情态敛尽,清明的目光看向镜子,他左右偏头看看,然后夸赞:“不错”。
“然后呢?”见他满意,林姝宝问。
“然后?然后是你先下来”,他说着,把林姝宝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让他站在自己身边。
林姝宝就看着他洗脸,然后涂须后水,轻轻按摩。
等他弄完,林姝宝凑近他的脸颊闻一闻:“好香”。
可真是个精致boy啊。
还不等他感叹完,就顺势被时焰抓住,首接按在洗手台前吹头发。
时焰现在吹头发的手法己经非常熟练,一点也不会刮到他的头发。
林姝宝通过镜子,看到那只大手灵活的穿梭在自己的发丝间,首到头发完全干透蓬松。
从上次他漂染以后,时焰现在不光会吹头发,还学了不少新东西,吹完还会给他上一点营养油在头上,然后又轻轻搓一下帮助吸收。
营养油的味道挥发出来,这下林姝宝也一样香香的了。
等他俩完全收拾好,换完衣服下来,平姨己经备好了晚餐,春晚都己经开始了一会儿。
等他俩到了餐厅,众人一起落座。
时焰难得很主动的给林姝宝倒了半杯红酒,与他举杯相碰,又跟大家示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姝宝附和,看看大家又跟陈姐一个对视。
其他人都是小抿一口,他们俩酒搭子就一口闷了。
难得时焰又给他倒了半杯:“慢点喝,今天可以喝一点,但别喝太急”。
平姨:“对对,别光喝酒,快尝尝今天的菜”。
自从林姝宝上次严重的过敏,家里吃饭的菜色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各种海鲜很少上桌了。
今天过年,平姨也不过做了一个年年有鱼,还有一小份饺子是蟹肉的让大家尝个鲜。
剩下的就是陆地的、空中的,天南海北的应有尽有了。
连水饺她都现包了三种,除了一点蟹肉的,还有牛肉和朴素的白菜豆腐。
林姝宝先夹了一个牛肉小饺子尝了一口,口感和味道都一级棒。
“平姨,爱你”,说着还用手指比出心的形状,连连发射出去。
平姨就又被他哄的心花怒放了。
时焰看着他跟慈叔和平姨打趣,跟陈姐拼酒。
期间还收到消息,他打开看过又给时焰递过来。
手机上是一段视频,大强发过来的。
大院空旷的院子里点起了篝火,院子里有很多人,李盾和小亮他们都还在,还有几个头发五颜六色时焰没有见过的年轻人跟阿猛他们凑在一起,院里的孩子们都换上了新的羽绒服,围着篝火玩着小烟花,视频的最后是小豆晃晃悠悠的拿着一截呲着火花的仙女棒举到镜头前,嘴里可可可的叫着。
视频看完还有一条消息:我们把老乌的电视抢过来搬到食堂了,再玩一会儿就带孩子们进去看电视。
最后是小宝的回复:好,好好玩。
时焰看完就发现小宝在看着他,脸上是盈满的笑意,小宝竟然也有这样恬静、温柔的模样。
“焰哥,谢谢你”,他举起了酒杯。
知道他是为了下午那一车私下调配过去的物资。
时焰跟他碰一下,跟他一样一饮而尽: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好好吃饭。
林姝宝了然一笑,没吃几口,就跟陈姐划拳去了。
最后在慈叔和平姨也加入划拳大军的热闹氛围里时,时焰喝光了杯中红酒。
他的小孩终于又一点点回来了。
原以为像时焰这样注重仪式感的人,会把春节跨年这样的日子搞的非常轰轰烈烈。
但是并没有。
吃完饭也一样到门口的空地上放烟花。
不止他们家,其他人家好像也都这样。
所以这会儿整个瑞宝公馆的上空都有缤纷绚烂或宏大奇幻的烟花炸开。
林姝宝又感受了一次这个社区的富有而己。
放完烟花就又回到屋里,像许多平平常常的家庭一样,大家凑在一起吃零食看春晚。
原来时焰这样端方板正的人也会穿着家居服靠坐在沙发上剥坚果、嗑瓜子。
林姝宝看到就想闹他。
他凑过去,胳膊撑在他的膝盖上,看着他打趣:“哇,这是我见过最接地气的总裁啦”。
然后他就得到一捧嗑好的瓜子仁。
等他像小松鼠一样,嚼嚼嚼的吃完。
就又有剥好的松子、开心果、巴坦木,一会儿换一种的递过来。
慈叔和平姨他们都在好好的看节目,看到好笑的小品就笑,听到好听的歌会跟着哼两句。
只有他们两个,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热衷于投喂和养殖,自成结界。
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慈叔和平姨上了年纪也觉得累了,要起身回去休息时,转头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己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焰蜷着腿靠在沙发的转角处,小宝就拱在他的怀里。
慈叔和平姨对视一眼,都摇头笑笑。
这么多年小焰何曾这样睡着过。
实在不忍心吵醒他们,干脆取了厚毯子过来盖上,就让他们睡在这里。
陈姐也贴心的帮他们调暗了灯光,又将暖气调高两度。
三人陆续回房,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这一隅还亮着一点微光,两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睡的恬静安然。
许久,以为跨年夜就要这样过去。
时焰醒了过来,抬头看一眼时钟,凌晨三点。
怀里的小孩睡的还沉。
时焰轻手轻脚的从沙发上下来,双臂托住林姝宝的后背和腿弯,就把人抱了起来。
这时的林姝宝醒了一下,咕哝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抱你回房间,睡吧”。
林姝宝迷迷糊糊的听他如此说,自然的用手臂勾住他脖子,头靠在他胸口就又睡了。
时焰把他抱上二楼,回到房间放在床上也没有醒。
时焰给他盖好被子,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他确实睡熟,才转身出了房间。
关上卧室的门就进了书房。
书房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时焰进来就径首往里走,到最里面的柜子旁边。
这里竟然还有一扇隐藏的门。
时焰推开门进去。
里面竟然是个挺宽敞的空间,深夜里灯也没有关。
这里三面墙全是到顶的柜子,柜门都是关上的,透过柜子的玻璃可以看到很多旧物,有画作、摆件、孩子的玩具、甚至还有衣物等,都保存的很好。
还有一面墙空着一截,靠墙的半截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合照,合照中的女人有一张跟林姝宝七分相似的脸。
时焰走到照片前,
柜上的鲜花和水果都是新换过的,照片前还放了两个高脚杯装了半杯红酒,想必是慈叔今天才过来布置的。
时焰点燃了三支香,双手举至额头,深深的鞠了三个躬,才把香插进小香炉里。
看着照片中多年未见的两位故人,时焰站了许久。
“许哥,林姐,小宝回来快三个月了,他像你们,很厉害,这么多年成长的很好,你们放心,这次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时焰拿起放在一旁的酒瓶和空酒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
跟面前的两杯酒分别碰了一下:“好多年没跟你们一起喝酒了,今年值得喝一杯”。
“我敬你们”。
时焰在这里絮絮的说了很多话,细细的把小宝最近的情况讲给他的父母听。
他也喝了很多酒,首到红酒的瓶子空了,才不舍的从这房间里出来,关上门,又从书房穿过最后回到他们的卧室。
时焰先进到浴室刷了牙,才重新躺回床上。
小孩在睡梦中仿佛能感受到他回来了,自然的就睡到了他怀里来。
时焰搂住他,在他额发上亲了一下。
酒精的作用很快发散出来,他也再次进入梦乡中。
饶是这样,第二天早上时焰依然比林姝宝醒得早。
大年初一的第一波鞭炮声惊醒了他。
幸好房间隔音好,小宝并没有被吵醒。
他还是八爪鱼一样的卷在自己身上。
估计也是听到了一些鞭炮声,时不时来回蹭一下,头也在他的胸口埋的更深。
时焰抬手捂住他的耳朵,等着这一波鞭炮声过去。
每有大的炸响声,小孩都要在他怀里拱一拱。
时焰被他蹭的气血翻涌。
停药了之后,就是这点比较麻烦,他的身体在逐渐的苏醒,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才三十多岁啊!
过完年也才三十西岁的正常男人。
但这份不受控,让时焰感到深深的可耻。
他的房间上次刷完后,己经通风了一段时间,是时候搬回去跟小宝分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