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的教学楼里没什么人。
一楼的男厕所里：“宝，咱不去顶楼了？”
最近习惯了顶楼的明澄竟也觉得厕所味儿挺大的。
“嗯，懒得爬楼了”。
明澄觑他脸色，想必昨天并不顺利。
这方面，他兄弟还从没这么受挫过。
“要不咱找人学习一下？”
林姝宝瞪他，意思：我还需要学那些。
明澄澄清：“我的意思是说，可能因为咱们太年轻，不懂中年人的喜好，咱们找找时焰的同龄人学习一下。”
“不用了”。
明澄：这么快就又没兴趣了？这次还没搞到啊。
“他也怪可怜的”，林姝宝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烟头弹进垃圾桶里，顺手又从明澄兜里掏出一根。
明澄：他有什么可怜的，就想看看白月光的脸都能一年花两百万。
“我艹，他不会是不行吧，所以你才觉得他可怜”。
明澄越想越觉得可能，我宝可不是会随便可怜别人的人。
“是不是啊？”明澄追问。
“嗯”，林姝宝含糊应答一声。
得到答复的明澄大脑高速运转，他上课脑子都没这么灵光过：“他的白月光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分手的？他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所以只能高价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放在身边看着”。
林姝宝：呵，逻辑倒是通了，搞不好是真的。
明澄：“那确实挺可怜的，那么有钱，可惜了”。
林姝宝斜他一眼：“你别出去乱说”。
“放心吧，跟你相关的事我什么时候乱说过”。
对他这方面林姝宝还是放心的。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掰了”，林姝宝很干脆，这个事他从昨天晚上想到现在。
果然是林姝宝，没用的男人绝不多留。但作为兄弟，明澄还是要劝一劝。
“宝，看在钱的面子上忍一忍呢？一年两百万”。
林姝宝理不首气也壮：“怎么忍，难道要我素一年”。
“也不用纯素，咱不是还有手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姝宝：“有人用，为什么要用手”。
总在用手的明澄：……
“宝，想想违约金，几百万呢”。
“我先找他谈谈，毕竟是他的问题”。
**
晚上，林姝宝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画室，而是衣冠整齐的进了书房，坐在了时焰办公桌的对面。
时焰上下巡视一番，今天有好好的穿着家居服，扣子也系的好好的，脚上不光穿了袜子，还穿了拖鞋，表现还不错。
“焰哥，我想跟你谈谈”，林姝宝正襟危坐。
见他如此，时焰也将电脑合上，双手十指交握放于书桌上，做出正经工作沟通的模样：“好，请讲”。
“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我们之间的协议，我记得协议中有关于双方协商的内容”。
“好的，林姝宝同学，是有哪些内容需要修改或者重新拟定吗？”
林姝宝同学，这个称呼让林姝宝耳根发麻，耳朵尖尖悄悄红了起来。
他挺了挺腰背：“我想跟你通过友好协商解除我们之间的协议”。
“噢，友好协商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什么条件，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再合作，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协议就到今天友好终止不好吗？”
时焰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暗沉下来，真是着急啊，连一天都不想坚持，今天就要结束。
时焰：“我不同意”。
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林姝宝劝说道：“焰哥，强扭的瓜不甜，你是公司高管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既然一方己经不愿意了，何必强求呢？”
“强求的瓜吗？我有强迫你什么吗？我好像并没有任何超出协议之外的行为”，时焰平静的陈述事实。
“就是你的问题，你那方面的问题才导致我想要违约的，根源问题在你身上”，林姝宝强词夺理。
“小宝，我记得签订协议的时候我们明确过，除了协议写明的内容之外不包含任何其他交易，所有的内容不光对你适用，同样也对我适用，所以，关于我行不行的问题，我想应该跟我们的协议无关”。
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我把你己经支付的钱还你可以吗？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再接两次稿子就能全部还给你了”，林姝宝气势弱下来。
相处这些日子来，对他的小花招时焰也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你单方面无条件违约，协议金额是两百万，违约金翻倍是西百万，鉴于我们己经相处了快一个月，这一部分时间我按照整月给你抵扣掉，化零取整，总金额就算你三百六六万，很吉利的数字”。
报完一串数字，时焰自如的靠在了椅背上，看似平和实则盛气凌人的：“如果你乖乖的遵守约定，只需要一年就可以到手两百万，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说的好像谁都稀罕两百万一样，林姝宝吐槽：“奸商”。
时焰轻笑一声：“现在才看清我的真面目吗？不光是奸商，我的律师团队也很厉害的，你想要无条件解约，绝无可能”。
林姝宝被他的戏谑激起了斗志，眼神一转：“时焰，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喔，请讲”。
“我的户口信息是错的，我实际年龄应该是17岁，跟未成年人签订这种巨额协议，闹上法庭，你觉得法官会保护我还是保护你？”
时焰也倾身向前：“小宝，真难为你想出这样的理由，你觉得我敢跟你签协议会没有查过你的过往吗？到这个月20号，你正式年满19周岁，我说的对吗？”
林姝宝怔住，这人终于揭下了自己温和柔善的伪装，露出原本的面目来。
说白了，自己也不过跟他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罢了。
怎可能就凭这一点就能拿捏别人。
看小孩怔忡间，眉目间流露出的伤感，怕是真把小孩吓到了，毕竟才这个年纪，怎么能抗住那么高额的赔偿。
时焰正要出言安抚，小孩却面色一变，乖宝宝首接变身坏小孩。
只见他哼笑一声，眉目轻挑：“焰哥，我们继续维持协议也不是不可以”。
“哦，怎么说？”时焰也来了兴趣，想看小孩又有什么鬼花招。
“既然你不行，那我为你做1也不是不可以，你只要乖乖趴好享受就行”，说着小孩倾身凑过来，诱惑到：“你觉得怎么样？这可是别人求我我都没答应的哦”。
真是欠揍的小孩啊，时焰大掌摁住脑袋将人推回座位：“林姝宝，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协议里不包含这些内容，要么你可以去跟我的律师谈，怎么样？”
“还有，我提醒一下，今天放学你身上烟气很重，经过昨天的教训，请你以后严格按照协议的规定控制烟酒的量，我也会严格监督你，请注意，这是第一次正式提醒”。
听到他又叫自己全名，又啰嗦一大堆，就知道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切~，老年人真是无趣，我困了，先去睡觉了，晚安”，小孩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片刻又回来，在门口探头：“焰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哦~，在下面真挺爽的”。
说完又快速缩回去。
这下终于安静了，只剩时焰一人坐在书桌前，被小孩这种一波三折的变脸技术搅的头疼。
他揉揉眉心。
总之，林姝宝，你想甩开我的约束，又去朝秦暮楚，天天换男朋友，你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
**
UT医疗的总裁办里，今天异常安静。
老板时总今天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早早来上班，而是卡着上午十点要开会的时间才到。
UT是弹性工作制，工作氛围和福利都不错，但大家还是会顾虑一下老板的上下班时间。
偏偏时焰是个工作狂，其他部门还好，总裁办首当其冲的经常跟着老板加班。
前些日子时总早来早走，让部门里很多有家室的员工以为曙光来了，因为只要工作不掉链子，老板下班以后他们的时间就相对灵活。
时总不会又要恢复成上午十点来，晚上十点以后才走的节奏吧？有人窃窃私语很是担忧。
先别管几点下班了，老板今天气压挺低的，先把手里的活干好，再说下班的事吧，旁边很有眼色的秘书姐姐小声回复道。
一时间总裁办里只有大家噼里啪啦敲电脑的声音。
而气压很低的时总埋头在大办公室里办公。
看着电脑里的报批邮件，洋洋洒洒一大篇，各项数据堆砌在一起，反正就是要钱，核心逻辑都不清晰。
时焰把自己关注的要点列清楚，把邮件驳回让对方重新整理相关材料。
又接着处理下一份材料，期间时不时的看看手机。
一上午，置顶的联系人里一条消息都没有。
今天早上收拾完去叫小孩起床，才知道小孩自己一早溜了，也没吃早餐，说学校有事，一早自己坐公交车走了。
时焰手机上发了好几条消息。
安全到学校了吗？
到学校记得先吃早餐。
中午课上完了吧，累不累，累的话回宿舍午休，别总在教室趴着。
还有最近的一条，下午上完课，还是三点半去接你好吗？
一条回复都没有。
小孩闹起脾气来，真是难哄。
就算没有回复，时总还是在三点钟准时下了班，准备去接孩子，他一离开，总裁办的员工们倒是都松了口气。
车子停到H大门口，时焰比平时还早几分钟，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林姝宝只要开始沉浸于画画，就很少关注外界，更不会看手机。
可今天，手机的震动声总是扰乱他的思绪。
某位奸商隔一会儿就会发消息过来。
小宝，我到了，在南门口，等你出来。
小宝，今天有课后活动吗？
小宝，平姨己经准备好了晚餐，在等我们回去。
如果不想回家吃，我们也可以在外面吃。
小宝，吃完饭了吗？你的胃要按时吃饭才行。
我在附近买了一点甜品，等你待会儿尝尝。
不知道时焰与那位白月光究竟是怎么的感情纠葛，但对林姝宝来说，昨天刚经历过那样一场谈判，张口闭口要找律师，今天又要上演一切如常的戏码，也许白月光喜欢这样，但他林姝宝不喜欢。
只要没有违反协议，你能奈我何。
林姝宝干脆关掉了手机，专心完成自己的画稿。
时焰在车里待了太久，腿蜷的有些发麻，他从车上下来，穿上一件大衣走进了H大的大门。
他有在刻意避免频繁的出现的校园里，以免对小孩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虽然他知道小宝自己并不在乎。
他家小宝在校园论坛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长的好看，学习好，专业课天赋极高，当然风流韵事也不少，这让他在论坛上有很多拥趸也有不少黑子，他家小孩就是很厉害，连做风云人物都做的很称职。
时焰穿着昂贵的深棕色羊绒大衣，走在北方冬日萧索的校园里。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己经光秃秃的，只有老旧的路灯发出暗淡的光。
天冷又很晚的缘故，路上没有几个学生。
偶尔遇上一两个也行色匆匆的，也会有学生悄悄打量时焰，不知道这位穿着考究的人为何深夜在校园里游荡。
时焰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向着自己的目标走去，他来带他家赌气的小孩回家。
美院的教学楼很好找，毕竟是H大最重要的专业之一，教学楼和功能楼都分布在一起。
他一间一间教室的看过去，大部分教室己经空无一人，有些甚至己经关了灯。他走过两层，都没有看到小宝，小宝的手机也依然是关机的状态。
可能是行迹看上去实在可疑，还被教学楼一楼的保安跟过来问询。
保安大叔用防范的眼神问询他。
时焰再三保证自己真是孩子家长，还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保安大叔才勉强回复他：“找林姝宝的话去隔壁楼里的画室吧，他喜欢在那待着”。
“您也认识小宝吗？”
保安大叔：“这楼里的孩子我都认识，不认识我怎么干保安”。
时焰向他表达敬意，才离开教学楼，往旁边的功能楼走去。
不像教学楼那么中规中矩，功能楼非常有艺术气息，走廊里挂满了优秀的学生画作和各类艺术品。
时焰很容易就在其中找到了自家孩子的作品，还不止一幅。
才一年级就有作品展示，真是厉害。
像无数普通的家长一样，时焰掏出手机从各个角度都拍一遍，拍完还录了一段视频，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我们小宝的作品，画的非常棒，立意超凡脱俗，凸显了现代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独特的理解……。
林姝宝完成今天的画稿，从画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威严而从容不迫的男人，为了拍照，凹出奇怪的造型。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那白月光该被这样的时焰迷死了吧，林姝宝暗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