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礿回到知青院时,院门紧闭,敲门后,院里好几秒才传来张振国的声音。
“谁啊?”
“陆亓礿。”
门打开一条缝,张振国小心看她背后没人,让亓礿进门。
“干嘛呢?防贼一样。”亓礿不理解。
不是防贼,但也差不多了。
“何家老太带一家子人来打砸,还好何华兴拉住了人。”杨春艳气愤解释。
最先是何家人闹出的事,想要毁女知青的名声,她们怎么可能放任何家乱来。
十几个知青和何家众人撕成一团,事情闹大,就有人去叫了能主事的大队长。
场面太乱,唯一不在的知青又是公认的体弱,怕不小心把人气没,也就没人去喊亓礿。
赵红梅一五一十将细节告诉亓礿,同仇敌忾的知青激愤补充。
“他们太欺负人了!”
亓礿观察在场众人的神情,发现他们是真心实意将敌意对准何家,没人说向亿婧行事过火。
“向同志多无辜,下乡没几天,就被何家人盯上……”
这事在知青们看来,很严峻。
何母的那些话,知青们不信,向同志每次和何华兴出去,回来都很不开心。
这表现不可能是处对象。
他们认为,是何家妄想通过这种方式造谣,利用舆论打压向亿婧,逼迫向亿婧嫁进何家。
怎么说呢,不怪他们这样想,下乡几载,老知青们见识过太多。
而这种逼迫知青的肮脏手段,知青们没一个能忍受。
尤其是赵红梅和王秀兰两个,她们同何家撞上时,专找何母下阴手。
说得眉飞色舞,赵红梅突然被王秀兰拽了下袖子,她从亢奋上头中回神。
周围的人都沉凝着,向亿婧低头捂脸。
怎……怎么了?
亓礿知道他们后知后觉的顾虑,“何家是大姓,我们待的生产队有一半人姓何。”
不姓何的,家里娶的媳妇和老太太,也有姓何的。
知青本就是外人,闹这么一出,以后很难说。
“做饭吧,”她起身进厨房,“我饿了。”
知青做饭是轮流来,不做饭的要负责捡柴火,挑水。
今天轮到亓礿做饭。
亓礿是过于自我,但条件不好时,该自己的责任她不会当不知道。
“陆同志,”赵红梅被她一说,没忍住焦虑啃指,“我们该想想怎么办,大家现在都没心思。”
亓礿眉梢一动,,“打之前没想,现在没胃口了?”
一首捂脸不说话的向亿婧擦泪,出口是藏不住的哭腔,“我会解决的。”
“我有钱,大不了,我用钱消灾。”
空间里有很多存货,足够她贿赂完生产队的管理人员。
亓礿摆手,“消灾?你脖子上的脑子可真是个摆设。”
杨春艳也摇头,“向同志,财不露白,你不要有这种想法。”
这不行,那没出路,向亿婧崩溃,“惹急了我,大不了我不活了!”
过不下去,她还能拉着人去死路走走。
亓礿瞥她一眼,“不用你死。”
“大队长还算公正,且上面还有公社,有妇女主任,有知青办,有政府。”
亓礿一字一句,清晰将这几个词念出,眉宇懒散。
“生产队不是何家一家独大,孙姓和他们同样摩擦不断,招惹一个何家,有什么所谓?”
何家只要公权私用,对知青行报复针对之举,信不信孙家能反手一个举报,将他们生产队管理层的人撸下来。
一口气说这么多,亓礿有点累,她凝视院子愣愣的众人,“再耽搁,今晚的饭你们来做。”
她能做饭就不错了,亓礿耐心没那么多。
不可否认,她的一席话和松弛的态度,让知青们极大镇定下来。
顺着她的话一想,心下放松,也是,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是有点小后果,但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
“何华兴是军人,军队纪律严明,何家不敢的。”向亿婧举一反三,“一纸举报信,何华兴的职位会不保。”
何华兴纠缠她,如果她死咬他威逼利诱,家人作风不正,妄图逼她妥协,他讨不了好。
她在国营饭店喊的话,能作证的人不少。
何华兴是何家最出息的后辈,何家还期盼他往上走,没胆子冒险。
王秀兰拉住突然起身的向亿婧,连连摆手,“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向同志,亓礿说的够用了。”
“真没到那一步。”
拿这个做威胁,很容易惹火上身,把她自己搭进去。
亓礿靠在门上,杨春艳和赵红梅小心将她推进屋,嘴上说。
“亓礿,你身体不好,强撑着上工回来肯定很累,你休息,做饭我们来。”
有人接过做饭大任,亓礿一点没推辞,“好,辛苦。”
人都主动成这样了,她推辞多不好。
好吧,是她本来也不想。
来来去去好几个世界,亓礿还没亲自动手做过饭呢。
院外,张振国站起来,“隔壁几个大队都有我认识的知青,我去联络联络感情。”
防止事态升级,生产队狗急跳墙,将知青院的人困住出不去。
张振国年岁大,看的东西要更多一些,不吝以最坏的结果去打算。
和王秀兰一同拦着向亿婧的几个知青挠挠头,互相看看,“向同志,我们能干什么?”
向亿婧扒拉开王秀兰的手,想了想,说,“劈点柴吧,柴不够了。”
知青院是凝成一团,一致对外了,何家却消停不下来。
坐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何老爷子咂着旱烟,一语不发。
何父和何母站在一群人中间,眼神闪烁,心虚中夹杂不忿。
“老西媳妇,你告诉我,为什么想不开去找向知青麻烦?”
何母默不作声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华兴,你来说。”老头子面向自己的乖孙,面色和缓。
何家一大家子,西辈人,还没分家。
何华兴咬着后槽牙,也没想到让何母照看向亿婧,会闹出这些事。
“是我的错,我没和娘说清楚,”何华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中意向同志,但她还没答应。”
“娘误会了。”
他也没想到,向亿婧的拒绝会如此毫不留情,没给他一丝机会。
“爷爷,向同志是很好的人,这次是意外,损失算在我头上。”他说。
何家人听这话,不可思议看他。
“那向亿婧是给你下术了还是怎的?你就非她不可?!”
双方闹成这样,一点回旋的可能都没有,何华兴是眼睛被糊住了,看不清形势。
“娘,她会被我打动的。”何华兴确信。
他笃定。
笃定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