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绿皮火车喷着白汽驶入哈尔滨站,铁柱拎着行李刚下车,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鲜红的横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热烈欢迎'惠民计划'特派员铁柱同志"的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两排身着深蓝色工装的老师傅们挺首腰板站着,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闪亮的劳模奖章。
"这...这是干啥啊?"铁柱的东北话不自觉地冒了出来,手里的行李袋"啪嗒"掉在了地上。
为首的厂长李建国一个箭步上前,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铁柱的手,激动得首发抖:"可把您盼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知道您要来选人,全厂工人自发加班,把最好的培训车间都收拾出来了。"
李厂长转身指向身后的人群,铁柱这才注意到,站台尽头还站着上百号工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师傅,也有满脸朝气的年轻学徒。
"铁柱同志,"李厂长抹了把眼角,"您和方教授不光给了我们订单,更是给了这些孩子们新的希望啊!"他指着队伍里几个年轻人,"这几个小子,去年差点就要南下打工去了。现在听说能跟着你们学技术,还能为农民兄弟做实事,一个个都抢着报名!"
这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师傅走上前来。他胸前别着的"全国劳动模范"奖章格外醒目:"小伙子,我是厂里的八级钳工王大山。"老人家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你们那个'惠民一号'的设计图我反反复复的看,反反复复的被你们的设计震撼,真的妙啊!能让农民兄弟少受罪的设计,就是好设计!"
队伍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几个年轻工人推着辆小推车过来,车上放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物件。李厂长郑重地掀开红布,那是一台精心制作的"惠民一号"微缩模型,每个零件都打磨得锃亮。
"这是咱们厂技术科连夜赶制的,"李厂长的声音有些发颤,"用的是厂里最好的不锈钢。知道惠民一号的代表要来,大伙儿说什么也要表示表示...这是我们送给整个惠民一号设计组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铁柱的眼眶一下子热了。
他接过模型,发现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共和国长子永远记得这份情谊"。
"厂长,各位师傅..."铁柱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铁柱就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今天在这撂下一句: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培养出最好的农机手,让全国的农民兄弟都用上好机器!"
第二天一早,朝阳刚刚爬过厂房的铁皮屋顶,厂区空地上就己经热火朝天地摆开了擂台。
马师傅穿着一身洗得有点掉色的工作服,精神抖擞地指着正在拆装发动机的青工们,声音洪亮:"铁柱同志,您尽管挑!这些都是咱东北大地的金疙瘩,个个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铁柱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突然,他眼睛一亮,有个瘦高个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拆装发动机,蓝工装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
只见他手法娴熟流畅,每一步都做的井井有条,扳手在他手里灵活地转着圈,螺丝刀精准地卡进每一个凹槽。
"那个穿蓝工装的小兄弟,叫啥?"铁柱指着问道。
马师傅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是俺徒弟小东北!去年技术比武拿的第一名呢!"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铁柱耳边:"就是...这孩子命苦,他爹去年下岗了,家里就指望他这份工资...但是这个孩子特别好,认真还不惜力。"
铁柱和马师傅大步流星走到小伙子跟前。
小东北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擦了把汗,露出两颗小虎牙:"领导好!"他手上的活计一点没停,说话间又拧紧了一颗螺丝。
"好小子!"铁柱蹲下身,看着小伙子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满意地点点头。发动机零件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这时,厂区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各位工友注意啦!今天除了常规维修比赛,新增'惠民一号'组装项目。这台便携式小型播种机是咱们厂的新产品,谁有本事谁上!"
小东北眼睛一亮,手上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工具箱里。铁柱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对播种机有兴趣?"
"俺、俺从小就爱捣鼓农机..."小东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爹下岗前是农机厂的,教过俺不少..."
不远处,李厂长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空地上忙碌的工人们,目光格外柔和。秘书递来茶水时,听见厂长轻声说:"这些娃啊...比我们当年强多了。他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厂长,您是说..."
李厂长转过身,眼里闪着光:"这次比赛,就是给他们打开的第一扇门,能去比赛的都去,走出更广阔的。"
比赛正式开始,厂区空地上人头攒动,工人们围成一个大圈,加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哔——”随着裁判一声哨响,第一轮发动机拆装比赛拉开序幕。
十名青工同时动手,扳手、螺丝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小东北动作最快,手指翻飞间,发动机外壳己经卸下大半,引来周围一片惊叹。
“好家伙,这小子手底下有活儿啊!”
“那可不,马师傅的得意门生!”
铁柱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离开小东北。
他注意到,这小伙子不仅快,而且稳,每个零件摆放得整整齐齐,拆装顺序一丝不苟,完全不像是在比赛,倒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另一边,李厂长也走下办公楼,背着手在人群外围踱步。他时不时凑近看看工人们的操作,嘴角挂着欣慰的笑。
“厂长,您觉得这次谁能赢?”秘书小声问。
李厂长眯着眼,目光落在小东北身上:“技术好的不少,但真正懂机器的……得看,虽然说咱们这行就是练一个熟手,但在往上就要看天赋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天赋。”
第二轮是“惠民一号”组装赛。崭新的播种机零件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上,十名选手摩拳擦掌。小东北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钢铁部件,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对待老朋友。
“3、2、1、开始!”
瞬间,现场只剩下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小东北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台机器早就在他心里组装过千百遍。他不需要看说明书,手指一摸就知道哪个螺丝该上哪儿,哪根连杆该接哪头。
“天,他连图纸都不看?”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