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国际会议中心的灯光亮得刺眼。凌晚倾站在投影幕布旁，指尖在平板上轻点，幻灯片随之切换到下一页。数据图表以清晰的色块呈现，与会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
"如各位所见，第三季度的市场增长率达到23%，远超行业平均水平。"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宽敞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纪氏提出的合作方案将为G城带来至少800个新增就业岗位。"
长桌尽头，纪宸风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凌晚倾刻意不去看那个方向，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精彩的分析。"G城招商局局长鼓着掌站起来，"纪总好福气啊，有这样能力与美貌并重的得力助手。"
满座附和的笑声中，凌晚倾的微笑僵在嘴角。"纪总好福气"——很轻巧的赞美，将她的专业能力归结为纪宸风的幸运。
过去五年，她听过太多次这样的评价，但今天格外刺耳。
"凌秘书确实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纪宸风的声音从长桌另一端传来，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个项目从初期调研到方案制定，都是她一手负责。"
凌晚倾诧异地抬头，正对上纪宸风深邃的眼睛。他很少在公开场合这样明确地肯定她的工作能力，更多时候只是默认那些将她物化的恭维。
会议结束后，与会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凌晚倾整理文件时，一个穿藏蓝西装的男人凑了过来。
"凌秘书，久仰大名。"男人递来一张烫金名片，"我是G城创投的副总，很欣赏您的专业素养。不知有没有荣幸请您共进晚餐？"
名片上的头衔很耀眼，但男人眼中的算计更耀眼。凌晚倾正要婉拒，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身后伸来，抽走了那张名片。
"刘副总。"纪宸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有什么合作意向可以首接跟我谈。"
男人脸色瞬间变了："纪总误会了，我只是..."
"下午的考察行程安排好了吗？"纪宸风转向凌晚倾，仿佛那人己经不存在。
"车己经在楼下等候。"凌晚倾合上文件夹，对僵在原地的男人点头致意，"失陪。"
走出会议室时，她听见纪宸风在身后低声吩咐秦轩："查查那个刘副总的底细。"
午餐安排在G城最高的旋转餐厅。凌晚倾被安排在纪宸风右手边，姜楹楹则坐在他左侧——一个微妙的座位安排，既彰显了凌晚倾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地位，又给了姜家千金足够的面子。
"宸风哥哥，我想吃你那道龙虾~"姜楹楹撒娇地指着纪宸风盘中的食物。
纪宸风示意侍者给姜楹楹单独上一份，却在这时转向凌晚倾："合同第七条修改好了吗？"
凌晚倾抿了一口柠檬水："己经发到您邮箱了。"
"凌秘书真是工作狂呢~"姜楹楹甜腻地插话，"连吃饭都在谈公事。"
"楹楹。"纪宸风放下刀叉，"这次带你出来是学习的，不是玩的。"
姜楹楹嘴，却在桌下狠狠踢了秦轩一脚——无辜的特助差点打翻红酒，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姜小姐今早整理了很详细的市场对比数据..."
整个午餐，凌晚倾都像在走钢丝。一边要应对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一边要维持专业的表象。当甜品车推来时，她借口接电话逃离了餐桌。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一张疲惫的脸。凌晚倾打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腕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顾屿发来的消息：「手术方案最终确认了，主刀医生是德国来的费舍尔教授，业内顶尖」
她正要回复，隔间里突然传来姜楹楹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宸风哥哥根本不理我！全程都在和那个凌秘书谈工作...对，就是那个...她还住在宸风哥哥的套房里！"
凌晚倾僵在原地，水珠顺着指尖滴落。
"我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全公司都知道！"姜楹楹的声音陡然尖锐，"您必须和纪伯父谈谈...什么？不，我不要回家！"
马桶冲水的声音惊醒了凌晚倾。她迅速擦干手走出洗手间，却在拐角处撞上一堵人墙——纪宸风不知何时等在那里，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下午降温。"他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指在接触到她肩膀时微微停顿，"别着凉。"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让凌晚倾眼眶发酸。
考察行程持续到晚上八点。凌晚倾踩着高跟鞋走遍了三个工业园区，脚踝己经肿得发疼。
回程车上，她靠在窗边假寐，听见前排姜楹楹缠着纪宸风问东问西，而秦轩则苦哈哈地应付着这位大小姐的各种无理要求。
"凌秘书。"车停在酒店门口时，纪宸风叫住她，"晚上把今天的考察报告整理出来。"
又来了。凌晚倾在心里冷笑，又是这种公事化的借口。她点点头，刻意保持恭敬的距离："好的，纪总。"
顶层套房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凌晚倾洗完澡，换上高领睡衣，开始整理报告。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文档里的字开始模糊成一片。她揉了揉太阳穴，手机突然亮起。
纪宸风的消息简洁明了：「过来」
两个字，一个命令。凌晚倾盯着那个闪烁的光标，突然想起顾屿今天发来的另一条消息：「糖水铺老板问你怎么六年都不来了，我说下次一定带你去」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想象出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活。
没有命令，没有半夜的工作召唤，只有一个愿意等她六年的人。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
凌晚倾站在主卧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条「安置好行李后，来我房间，有工作事宜相商」的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纪宸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模糊。凌晚倾推开门，看见他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手中握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窗外，H城的夜景在他身后铺展开来，像一幅流动的星河。
“明天的行程我己经确认过了。“
凌晚倾站在门口没动，声音刻意保持着公事公办的冷静，“上午九点的会议在君悦酒店三楼会议室，合作方是H城地产的徐总团队。会后安排了午餐，地点在———”
“过来。”纪宸风打断她，酒杯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凌晚倾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如果纪总没有其他工作安排，我先去准备明天的资料。”
“凌晚倾。“纪宸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一片阴影，“别让我说第二遍。”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
凌晚倾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迈步向前。刚走到他面前，手腕就被一把扣住，整个人被拽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你————“她的抗议被堵在喉咙里，纪宸风的唇己经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强势而不容拒绝。凌晚倾用力推拒，手掌抵在他胸膛上，却被他反剪到身后。
“放开……明天还有会议……”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试试新环境？”纪宸风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凌晚倾别过脸躲避他的亲吻：“纪宸风，我们之间己经——“
“倾倾……”他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想你了……”这声呼唤狠狠扎进凌晚倾的心脏。她的身体猛然僵住，而纪宸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破绽，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理智告诉她要推开，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三年来的亲密让她的每一个细胞都熟悉纪宸风的触碰，就像沙漠旅人明知是海市蜃楼，却仍忍不住奔向那一泓清泉。
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了king size的大床上。纪宸风的吻从唇瓣流连到锁骨，手指灵巧地解开她衬衫的纽扣。
凌晚倾闭上眼，任由自己在的漩涡中沉浮，暂时忘却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看着我。”纪宸风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眼，“我要你看着我是谁。”凌晚倾的视线模糊了。
这一刻的纪宸风眼中燃烧着她熟悉的占有欲，仿佛她还是他唯一想要的那个人。这种错觉太过美好，以至于她主动仰头吻了上去，换来对方更加热烈的回应。
纠缠间，床头灯的光晕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暖色，将这场情事渲染得近乎温柔。凌晚倾在攀上顶峰时咬住了纪宸风的肩膀，将一声呜咽咽回喉咙。而纪宸风则紧紧抱住她，像是怕她会在下一秒消失。
后半夜，凌晚倾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沿，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下定决心要离开，却总会在纪宸风的触碰下溃不成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