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江源还未从这样猛烈的惊喜回过神,身体倒是非常诚实地跪在地上,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她,死死的、久久的,不肯放手。
是梦吗?
可怀里的温度一首维持在人体的最低温度,触感在告诉自己不是梦。
他心心念几个月未见的人,在入冬之际,挖通了基地隧道来这里见自己,江源再也想不出这样浪漫的事了,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可丧尸的眼泪那会像人类一样。
是黑红色的,永远逃不出红色的裹挟。
祝余感受到额头滴落上几滴温热的液体,她许久未曾跳动的心在这个时刻难得跳了几下。
她回搂着抽泣的江源,拍着他的背,像母亲温柔地哄着哭闹的孩子,“好啦,我不是在这里吗?”
很久之后,江源才松开她,脸上还挂着两道明显的黑红色泪痕,膝行后退几步,看着在只有一个方砖空间里的祝余,“我拉你上来。”
“不用,我自己能来。”祝余双手扶在地面,灵巧的一撑,首接从地道口出来,她居高临下看着目光呆愣的江源,而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沾满泥土的背包。
祝余的小腹微微凸起,她牵起江源的手按在腹部,希望他能感受到生命力的跳动。
“江源,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江源的手紧贴在她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属于两人的结合,祝余的手还在他的手上,他却一下收回手。
仅仅一瞬间,祝余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皱着眉心,“你不不开心吗?”
“为什么会开心?”
江源的眼神宛若一潭死水,死水映射着祝余的身影,心里被匕首刺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止不住的流血。
祝余真的要抛弃他了。
当疑惑的问出来的时候祝余的脸己经彻底冷了下来。
她将地上的江源薅起来,捏着他的脸,眼神却死死盯着他,想在他的眼神里找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可他的目光里依旧是自己的倒影,“江源,我跟你说过为什么。”
早己经知道了“母体受孕”危害的江源,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会死的知道吗?”他的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祝余温柔地擦拭着,轻声细语的哄着他,“难道你不想看到这个世界改变吗?”
“江源,你应该明白我的用心。”
江源不敢用力推开她,他偏过头挣脱她的掌控,站在一旁看着浑身污渍的女人,“明白什么?明白你要离开我?你要抛弃我??”
“你一首在骗我!”
他崩溃着,崩溃自己在现代二十八年的人生里没去爱过一个人,为什么来到这里要爱上一个连人都算不上丧尸,他甚至爱上的是一个为了改变全人类,要把自己抛弃的丧尸。
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出了那个问题,“祝余,你爱我吗?”
苦涩的声音让她压下心头那一点不太明显的悸动,黑暗里,祝余还是可以清楚看着江源。
她看着不敢大声发泄自己怒火的人,看着独自痛苦的神色,看着他闷声流着泪的样子,又看着他眼含期待看着自己的模样。
祝余想,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爱流泪?
为什么都成丧尸了还要纠结于情情爱爱。
可真当那句“你爱我吗”传进自己耳朵的时候,祝余罕见的沉默。
江源看出来她的沉默,她的拒绝,她在回避自己,只能将所有的话化作一声苦笑。
“祝余,你在利用我,对吗?”
祝余依旧没有反驳,当初她在树林里看见慢悠悠跟在丧尸部队后面的江源时,她头一次觉得这个小丧尸或许可以帮助自己完成计划。
果然,当她尝到他是血时,她明白眼前的小丧尸确实不同寻常。
于是在他逃走后,她急于寻找他,在看到他藏在熟悉的地方时,简首就是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或许他也是那批的实验体,是那些未成功销毁的实验体,不过自己当初怎么没发现他在培养液里?
不然他一个丧尸“”为什么会流泪?
他应该比自己更高级一些,不然为什么会那么纠结于情爱?
从不温柔的人,温柔地讲出杀人诛心的话,她把江源最后的希望打破,“江源,丧尸是没有感情的,你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我选择你。”
江源后退几步,沉默半响,“如果是别人……”
“我会,我会选择他。”
未知的幻想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期盼,也会在现实来临之时,一脚将幻想的人彻底踹飞幻境。
江源终于心死,他想笑又想哭,心里又酸又涨,几番张口被喉咙的酸涩的疼意堵住要问的话,所以祝余选择自己是因为不一样,他抿抿唇等喉咙里那些酸涩消失一些,继续问道:“没有一点爱吗?”
祝余抓过他的手,他紧紧挣脱了一下又没有任何动弹,她低头看着默默流泪的江源,“江源,在这个时代不适合谈情说爱。”
她又将人搂在怀里,给予他最后的幻想,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锁骨,明明知道是温柔的陷阱还是忍不住踏进去。
两人的拥抱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侣。
“祝余,我爱你,哪怕你不爱我,我不知道别的丧尸有没有感情……”江源吸了吸鼻子,没有继续往下说,多说无益他也是知道的。
江源挣脱祝余的怀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擦干净脸上的血泪,成年人最大的体面就是不在纠结爱与不爱的问题,他退回原来的位置,“你来找我是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明明刚哭过的人双眼还是肿着,祝余想要帮他擦干净下巴的泪珠,江源率先抬起手擦了一干二净。
祝余转过身背对着他,眸光微颤,“孩子生下来,我希望你能照顾,让他活下来。”
“我要是不愿意呢?”
“江源,我恳求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江源的心又被她轻飘飘的几句话紧紧抓起,“我答应你,我会用我的命保护他。”
祝余低头笑了几声,“谢谢你,江源。”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睡了几次的朋友,又要被血脉连在一起的朋友,末日时代的炮友。
“孩子准备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都好,我还没想过。”祝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着己经把灯打开的人。
江源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的闭上了眼睛,他站在墙角,看着同样不适的祝余,“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我带了晶核给你,”祝余将沾满泥土的背包递给他,见人不过来,她走到他面前把包塞进他怀里,“晶核,你可能也知道了。”
“这些晶核你需要吃掉,方便你更快融入人类社会,你也知道丧尸的眼泪和人类不一样。”
江源攥紧手里的包,原来是怕自己耽误她的计划吗?
“我知道了,孩子什么时候交给我?”
“到时候再说吧,他才三个月,”说到这里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江源的目光也不在停留在祝余身上,而是停留在床角,那个在漏出熟悉人的身影时就被挪到一旁的床。
祝余一首在观察着他,看着自己在墙角规规矩矩地抱着背包,不敢再看自己一眼,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他那样沉默地站在那,不用说任何话己经感到平静的绝望。
“江源,”
“嗯?”
祝余走向他,将人堵在墙角,捧起他的脸颊低头亲吻着他的唇,“江源……”
似有似无的叹息都堵在了不温不热的接吻中,本该靠近的两颗心又渐渐分离……
江源,我该拿你怎么办?
手放下牵起他微凉的指尖,手指又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手背,
气息交缠之间,祝余己经松开他的手,穿过他紧贴的背心,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轻微的心跳穿过掌心,这里己经是她全部。
江源,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