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华伟停顿下来，陈林首接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李华伟犹豫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听说你给邓丽君写了两首歌？”
陈林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华伟摇了摇头道：“事情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署名的时候，最好换个名字，这样一来邓小姐对那边也好交代。”
陈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明白李华伟的顾虑——如果首接用"西居林"这个笔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陆作家与台湾歌手的合作，这在当前的环境下确实敏感。
“这事我明白。”陈林应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李华伟身体微微前倾，朝着陈林身旁靠了靠，开口问道：“另外，陈生，你这两首歌是打算首接送给邓小姐那边，还是说会收取费用？”
陈林思索片刻才开口道：“这个问题我倒是还真的没考虑过，不过歌我己经给她了，有没有钱都无所谓的。”
听到这话，李华伟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要是不收取费用，首接送给她，那就没必要多说。
但是如果后续要是需要收取费用的话，这个就必须要想办法了，不然的话，钱拿不到手的。”
他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递给陈林一根，陈林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抽就行。
李华伟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如果这两首歌后续收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港城这边开一家公司。”
“开公司？”陈林眉头微皱。
这个提议让他想起前世那些明星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的避税操作。
但现在是1985年，国内对这类跨境资金流动管控极严。
他首接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暂时还不行，目前条件不成熟，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李华伟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陈林脸上没有丝毫动摇，这才继续说道：“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来决定。”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另外，仙剑影视版权的事情，你最好尽快决定，趁着你们都在港城的这段时间，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不然我担心你们一回去，中华书局这边就可以发生变故。”
对于李华伟的提醒，陈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注意到李华伟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似乎还知道些内情但没有全说出来。
送走李华伟后，陈林站在窗前思索良久。窗外的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游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
这个时代的港城，正处于一个特殊的转折点——再过两年情况就会好转。目前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局，而他现在手握的《仙剑》版权，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有价值。
第二天一早，陈林就找到了秦文龙。秦文龙正在套房里看报纸，见陈林进来，连忙招呼他坐下来道：“陈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到秦文龙满脸笑容，陈林心里大概是有了猜测，开口问道：“秦叔，该不是上面领导夸奖我们了吧？”
说话的同时，他还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那意思己经在明显不过了。
秦文龙笑着用手指了指他道：“这小子，脑子就是灵活。
你猜的没错，昨天晚上我将港城这边的消息传回去了，今天早上收到了领导的回复。”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份电报，递给陈林说道：“其中对我们在港城的成绩十分认可，并且着重的夸赞了你，说你是个人才，让我们配合好你，让你在港城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影响。”
陈林注意到电报上有几个字被铅笔圈了出来——“文化桥梁”、“特殊人才”。
这传递的信号再明显不过了。
“那领导对邓小姐这边的看法是？”陈林放下电报，看向秦文龙开口问道。
秦文龙笑了笑道：“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把握。另外，国内会逐步放开对港城这边音乐以及文化的管制。”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这边做，只要不违背原则性问题就行。”
陈林心中一动，这个表态比他预想的要开放得多，看来高层确实在考虑调整文化政策，以适应改革开放的大趋势。
秦文龙这边说完之后，才把目光看向陈林问道：“对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林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点事情，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想来问问秦叔你的意见。”
秦文龙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你说我听听。”
接着陈林就把昨天晚上李华伟跟他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影视版权的报价、中华书局内部可能的变动，以及李华伟的建议。
说完之后，陈林这才继续问道：“秦叔，你说我这版权到底应该是给谁？”
秦文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用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这事你先别急，我还得跟李司长那边商量一下。”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才对着陈林开口说道：“你自己也要有个心里准备，到时候可能不一定会如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处理，所以你也别有想法。”
这个回答让陈林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秦文龙会首接给出建议，没想到对方表现得如此谨慎。
“秦叔，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陈林试探性地问道。
秦文龙停下脚步，看了陈林一眼说道：“你小子确实聪明。”
他走回来坐下，声音压低道：“实话跟你说，上面有意在港城打造一个文化阵地。《仙剑》这个IP，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陈林心头一震，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领导会对他们在港城的成绩如此重视。
在回归前的关键时期，文化影响力确实是一个重要战场。
“所以版权的事......”
“所以版权的事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秦文龙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嘉禾固然是个好选择，但我们要考虑的不仅是价钱和发行能力，更重要的是政治立场和长远合作的可能性。”
陈林恍然大悟，难怪李司长昨天特意提到要借这次机会推动《仙剑》进入弯弯市场，这背后有更大的战略考量。
陈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等您和李司长商量好再通知我。”
秦文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再次问道：“对了，你给邓丽君写的那两首歌，署名问题考虑好了吗？”
“李华伟建议我用化名，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文龙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个建议很对。就用你在港城的笔名'西居林'吧，别用真名。这样既保护你自己，也保护邓小姐。”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路辰匆匆走进来，脸色凝重：“秦处长，出事了。《港岛时报》今天头版刊登了一篇文章，指控陈林抄袭日本动漫，还说《仙剑》的作者西居林，想要以这部小说投入弯弯…弯弯的怀抱……”
秦文龙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就知道他们会搞小动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知不知道文章是谁写的？”
路辰把报纸递过来，开口说道：“黄志明，就是昨天那个刁难陈林的记者。更麻烦的是，弯弯几家报纸转载了这篇报道，己经开始发酵了。”
陈林接过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极尽抹黑之能事，不仅断章取义地对比《仙剑》和几部日本动漫的片段，还引用所谓"知情人士"的话，称大陆作家缺乏创新能力，只能靠抄袭和宣扬迷信来吸引眼球。
陈林冷笑一声道：“这个黄志明，明显是受人指使。昨天在记者会上没占到便宜，今天就玩阴的。”
秦文龙己经拿起电话道：“我先联系马涛，让中华书局发个声明。路辰，你去查查这个黄志明的背景，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秦文龙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捂住话筒，对陈林说道：“是邓丽君小姐的经纪人，说邓小姐想见你，有急事。”
陈林和路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昨天邓丽君才匆匆离开，今天又急着见面，显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告诉她，一小时后在半岛咖啡厅见。”
秦文龙对着电话说完，挂断后立即指示道：“路辰，你陪陈林一起去，注意安全。我这边先处理媒体的事。”
半岛咖啡厅里，邓丽君己经等在角落的位置。
她今天戴着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陈林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走近时，陈林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显得十分不安。
“邓小姐。”陈林轻声打招呼。
邓丽君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道：“陈先生，抱歉突然约你出来。”
她看了看路辰，欲言又止。
“这是我同事，可以信任。”陈林介绍道。
邓丽君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道：“这是我昨晚收到的，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陈林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正是他在书展上弹钢琴给邓丽君唱歌的场景。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几个大字：“私会大陆人，你也不想弯弯人看到吧？”
路辰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想干什么？我感觉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邓丽君的声音有些发抖道：“不止这个。昨晚我回到酒店，接到我母亲的电话，说弯弯那边有人去找她，问了很多关于我的问题。”
她摘下墨镜，眼睛明显红肿：“他们警告我不要再和大陆的人接触，否则......”
陈林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邓丽君在弯弯的家人都受到了牵连。
陈林也清楚，如果不是她来了书展会，大概率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邓小姐，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那两首歌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可以随便处理，不需要署我的名。”
邓丽君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决定公开演唱这两首歌，而且会明确说明是你创作的。”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语气当中也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在里面：“他们越是这样威胁，我越要唱出来。”
这个表态让陈林和路辰都吃了一惊。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邓丽君这么做无疑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冒险。
“邓小姐，你不必......”
邓丽君打断陈林的话道：“我己经决定了。陈先生，你的歌给了我勇气。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先迈出那一步。”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便携式录音机，递给陈林说道：“这是我昨晚录的《我只在乎你》的小样，送给你做个纪念。
无论发生什么，这两首歌都会是我的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陈林接过录音机，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创作的歌曲，竟会引发这样一连串的反应。历史的轨迹，似乎正在他的影响下发生微妙的偏移。
想了许久，陈林还是对着她说道：“邓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再想想，虽然现在首接跟他们对着干，是有点爽了，但是后续的后果，还是要考虑一下，毕竟不光是你，包括你的家人都还在弯弯。
所以，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邓丽君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陈林竟然会如此劝她。
一旁的路辰也是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明白了陈林的用意。
“陈先生……我……”
看到邓丽君那犹豫的模样，陈林笑了笑道：“没关系的邓小姐，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而且我早就己经想好了，换一个名字，到时候就算是那边人知道了，为了防止影响不好，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实在是感觉不好意思，那等后面有机会，来大陆开个演唱会咋样？”
听到这话，邓丽君眼神明显一亮，脸上也露出笑意道：“这个可以有，我真的想去大陆看看，去老家看看。”
“那我代表大陆人民欢迎你。”陈林笑着伸手跟她握了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