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洗劫后的未绪站在街角,校服裙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只剩下一张学生卡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奇怪的是,她心里竟泛起一丝隐秘的雀跃。
她想起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在昏暗的便利店灯光下像捕食者般锁住她的模样,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什么嘛……”她小声嘀咕,脸颊发烫,“明明就是个不良。”
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相良挑眉时的样子。
那对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意外地合适,配上凶巴巴的眼神,活像只炸毛的野猫。未绪把脸埋进掌心,耳尖红得滴血——她居然觉得这样的人可爱得要命。
夜风吹散她鬓角的碎发,未绪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被不良少年抢走钱包,居然还在回味对方的表情。这要是被东京组里的兄弟们知道,怕是要把榻榻米笑裂。
相良…明天找佐川仔细的问一问吧!
行动派的未绪几乎是一到班级里就冲到了教室里,可谓是人未到声先到——
“佐川!”
清晨的教室被这声呼唤惊得骤然安静。未绪几乎是撞开教室门冲进来的,裙摆因为剧烈动作掀起小小的弧度。
佐川手里的便当盒“啪”地掉在地上。
因为与三桥伊藤两人玩儿的好的缘故,佐川他们也都尊称她为未绪姐。
他从未见过优雅从容的未绪姐这般失态,连忙挺首腰板:“是!怎么了未绪姐?”
她首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相良的人?”
“相、相良?是我想的那个相良吗?”
震惊如佐川,他心里咯噔一下。
佐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未绪泛红的脸颊,斟酌着词句:“未绪姐…你说的该不会是开久高中的…?”
“难道千叶有很多个相良吗?我想想,就是梳着背头,穿着灰色的校服……”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听到灰色校服这个描述,他百分百的肯定就是开久的那位。
“未绪姐,”佐川注意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把声音压得极低,手指不自觉地揪着制服下摆。
“灰色校服就是开久的。相良是开久的二把手,外号‘狂犬’...”
“开久?”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三桥和伊藤还没到教室,这才凑近未绪耳边:“他是开久最疯的不良,据说去年一挑七,把对方全都打进了医院。”
“这还不算什么,”佐川擦了擦汗,“上个月他还把来千叶的暴走族揍得跪地求饶。”
说到这里,佐川突然压低声音:“最可怕的是,开久背后有黑道关系……”
未绪点点头,不再继续多问。
佐川想跟未绪再深入的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比如这个开久的相良是怎么的卑鄙,怎么小人,可未绪己经少女怀春般的回了座位。
*
开久高校后操场弥漫着铁锈和廉价烟草的混合气味。斑驳的墙面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涂鸦和干涸的血迹,角落里堆着几根扭曲变形的金属球棒,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几个穿着灰色校服的开久不良或站或坐,空气中充斥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片桐智司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木屑飞溅,巨大的声响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红高是刚成立的新学校,里面最多只有高二的小孩。”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也就是说跟我同岁比你还小,开久里面都是一些不会读书的蠢材,连打架都打不赢的话就完蛋了啊混蛋!”
地上躺着个鼻青脸肿的二年级生,校服上全是鞋印。片桐智司仍不解气,又狠狠补了几脚,每一下都踹得对方蜷缩着呻吟。
“今天之内把那个叫今井的给我带过来!”
“好啦好啦智司……”相良懒洋洋地从破旧的沙发上起身,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
他慢悠悠地走到倒地的小弟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讲什么玩笑话:“喂,开心点,一会儿我陪你去。”
站起身时,相良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转头看向仍在暴怒中的智司:“冷静一点,肚子饿了吧?我们去买点东西吃。”
“我最讨厌抛弃同伴的人了。”
“我懂我懂,好啦。”
相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朝着校外的便利店走去,他昨天可是打劫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进来,在相良浅色的眉毛上镀了层金边。
他伸手搭上智司的肩膀,指间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张朦胧的网。
角落里的小弟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相良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仿佛刚才的暴力场面不过是场无聊的闹剧。
未绪是在千叶商业街的拐角处发现相良的。
午后的阳光将他灰色的校服镀上一层金边,他正倚在自动贩卖机上吞云吐雾。
未绪躲在广告牌后,看着他被烟雾模糊的侧脸——那截突出的腕骨,随着吸烟动作上下滑动的喉结,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他皱着眉头和同伴说着什么,隐约能听见“今井”这个名字。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未绪像只灵巧的猫咪尾随他们穿过三条小巷。就在她准备再靠近些时,一个转角后,相良一行人突然消失了。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却在隔壁的废弃仓库区撞见了正蹲在墙根下啃面包的三桥。
“未绪酱?”
“三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也翘课了喂!”
未绪刚要解释,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老子可是红高的老大啊!”
紧接着是相良那熟悉的、带着嘲讽的嗓音:“哈?就你这样的还想一打西?”
未绪和三桥同时僵住。
三桥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好奇的摩拳擦掌想要翻墙横插一脚,却被未绪一把拽住衣角:“等一下三桥!”
“啊?”
“我先去看看情况,”未绪的眼睛亮得惊人,“要是不对劲我再喊你。”
“……为什么?”三桥狐疑地眯起眼。
未绪露出狡黠的笑容:“厉害的人不都是最后出场吗?”
三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得没错!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他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请开始你的表演,未绪小姐。”
未绪踩着一个废弃的木箱,轻巧地攀上墙头。
把自己的书包丢了过去——
“砰!”
对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拿书包砸老子!“相良暴怒的声音划破空气。
既然偶遇撞到相良的计划失败,那就换一个策略咯~这波运势在她。
未绪从墙头探头,看见自己的书包正可怜兮兮地躺在他脚边,课本散落一地。
“啊……抱歉抱歉,打到人了吗?”
一个戴墨镜的开久小弟气势汹汹地冲到墙下:“你说呢,臭女人!”
未绪故作惊慌,在翻墙时“不小心”踩空——
相良下意识伸手,少女温软的身体就这样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甜美的桃子香气,怀里的人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少女的裙摆因为下落的气流掀起,露出膝盖上方一寸白皙的肌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相良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心跳,以及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炙热的温度。未绪仰起脸,他们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数量。
“又见面了,”未绪轻声说,呼出的气息拂过相良的喉结,“相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