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蝎子嗜酒如命,不久便喝醉了。
段烈阳将他扶到二愣子家的柴房里,段烈阳也喝了不少酒,只觉头痛欲裂,也在床上睡了过去。
虽说是柴房,但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还有两张旧床,可见二愣子虽孤身一人,但十分爱干净。
半夜时分,段烈阳被一阵响动惊醒,躺在床上愣了好久,这才发现声音是从门后水缸处传来的。
段烈阳心中一惊,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深更半夜的,难道是进贼了?
他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摸到门后,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水缸后面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瘦小,正用头撞着水缸,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段烈阳屏住呼吸,仔细辨认,这才发现那人身穿红衫,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来看,竟是个孩子!
段烈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吓退对方。
那人影闻声,动作一顿,随即猛地转过头来,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暴露在月光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是谁?”段烈阳低喝道,因为害怕而中气不足。
那孩子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段烈阳。
段烈阳后退一步,再去看时,孩子早己消失不见了。
段烈阳揉揉眼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难道撞鬼了?
环顾西周,柴房静悄悄的,只有羊蝎子如雷的鼾声。
他又在水缸边仔细检查一番,没有任何发现。看向窗外,那顶红轿子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十分瘆人。
这时,羊蝎子正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对刚才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推了推羊蝎子,羊蝎子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段烈阳苦笑一声,“睡得真香!”接着又躺回床上。
辗转反侧间,他发现墙上挂着一幅钟馗像,画里的钟馗铁面虬髯,手握利剑,脚下踩着个小鬼。
钟馗立志斩尽魑魅魍魉,他的画像能除邪驱鬼……
看着钟馗像,段烈阳心想:“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有钟馗像镇着,真要有鬼也不敢进入这屋!”
想到这里,他心里踏实多了,顿时哈欠连连,来了睡意。
忽然,房梁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定睛一看,是只体大如猫的巨鼠!
它从房梁蹿到桌子上,将尾巴伸进灯盏里,偷喝里面的灯油。
段烈阳见状,睡意全无,躺在床上悄悄观察起来。
它吃饱喝足,竟从窗外叼来了泥娃娃,它一会儿将泥娃娃放在地上,绕着它转几圈,一会儿用前爪推着泥娃娃向前移动,玩得不亦乐乎!
段烈阳心中一惊,这泥娃娃的装扮和刚才的红衣孩子十分相似,难道泥娃娃和那孩子是同一人?
他正欲起身查看,那巨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停止玩耍,叼起泥娃娃朝门口跑去,转眼就消失了!
段烈阳虽万分震惊,但并未追去查看,这守陵村本就诡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羊蝎子依旧鼾声如雷!
段烈阳却睡意全无,黄仙太奶的模样再次映入脑海……
村头大槐树下有城隍庙和土地祠,看来黄三太奶说的“土地与我是朋友,城隍跟我是故交”,并非空穴来风!
它还说“东村赶集吃过糖糕,西庄唱戏喝过鸡汤,南岭说书尝过大枣,北镇烧香受过俸钞”,那一定是它常年走街串巷,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的缘故。
段烈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背起黄三太奶的话:“李家媳妇偷汉,王家相公嫖娼,赵家孙子考了秀才,张家老汉见了阎王!这方圆百里我声名远扬……”
这黄皮子听人话、懂人性,知晓家长里短,不简单啊!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是林雪发来的:
“烈阳,快来救我!”
接着又发来一张照片:一个昏暗的房间,还有一个背影,看着像只猴子,仔细一看,只有一条腿!
“糟了!”段烈阳这才反应过来,“居然把林雪给忘了!”
“喝酒误事!”
他的心猛地一沉,酒意彻底消散。林雪的求救和那张照片让他意识到,这里远比想象的更加危险。
“杨叔,醒醒!出事了!”段烈阳用力摇醒了羊蝎子。
羊蝎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道:“咋了?天还没亮呢……”
“没时间解释,快起来!”段烈阳急切地说,“林雪出事了!”
羊蝎子看着林雪发来的照片,脸上堆满了惊恐……
他一把夺过手机,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独腿背影,喉结上下滚动着:“独脚五郎,是独脚五郎!”
“独脚五郎?那是什么?”段烈阳心中一紧,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
“一种山精野怪……”羊蝎子声音颤抖,“我小时候不听话,我娘就吓唬我说独脚五郎会来抓我!”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段烈阳己经穿好了鞋子,急切地说,“她要是发个定位就好了!”
话音刚落,段烈阳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雪发来的消息,打开一看,正是林雪发的位置!
段烈阳心中一喜,立刻对羊蝎子说:“杨叔,林雪在村子东边,定位发过来了,咱们赶紧过去!”
羊蝎子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跟着段烈阳冲出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