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劫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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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残灯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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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七劫焚天
作者:
澜山记
本章字数:
8774
更新时间:
2025-06-25

> 黑暗粘稠如渊底的腐沼,沉重地挤压着意识。

> 剧痛不再是锋利的刀片,而是化作了沉重冰冷的磨盘,在灵魂深处缓慢而残忍地碾压、研磨。每一次碾动,都带起破碎记忆的残渣——凌沧溟虚伪的笑脸,洛璃冰冷的背叛,刑骨尊者宣读罪状时漠然的语调,还有葬灵渊那蚀骨销魂的万载罡风…

> 恨意,如同沉入深海的火种,在无尽的冰冷与重压下,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幽暗而执拗的光。

---

粘稠的黑暗,如同葬灵渊底最沉重的腐泥,包裹着叶晨残存的意识。没有方向,没有边界,只有永恒的沉沦感。剧痛不再是尖锐的爆裂,而是化作了冰冷的、沉重的磨盘,在灵魂的废墟上缓慢而持续地碾压,每一次碾动,都带起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碾碎的琉璃,扎进更深的混沌。

凌沧溟温煦如春阳的假笑…洛璃转身时裙角划过的冰冷弧度…刑骨尊者那句“打入葬灵渊,受万载蚀骨之刑”如同淬毒的冰锥…还有那永无止境的、啃噬神魂的怨毒罡风…

恨意,是这片意识深海底部唯一的光源,幽暗,执拗,在无尽的碾压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吞噬…力量…复仇…**

一个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如同细小的气泡,从恨意的火种中顽强地浮起,对抗着那磨盘般的剧痛和沉沦的引力。

就在这时。

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极寒雪夜中飘落的第一片雪花,极其轻柔地触碰到了那沉沦的意识边缘。

很轻,很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它不炽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灵魂褶皱的柔和力量,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悄然浸润着龟裂干涸的土地。

这暖意驱散了一丝灵魂深处的冰冷,让那碾压的磨盘似乎都凝滞了瞬间。

叶晨残存的意识本能地想要抓住这丝温暖。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然而——

嗡!!!

一道远比磨盘碾压更加暴戾、更加凶残的意念,如同被惊醒的太古凶兽,带着滔天的毁灭欲望,猛地从意识深处扑杀而出!是血河魔刃的残魂!

**“滚开!蝼蚁的生机也配触碰吾主魂躯?!”** 冰冷的意念如同万载玄冰凝结的毒刺,狠狠扎向那丝试图靠近的暖意,带着极致的厌恶和贪婪的排斥!它渴望的是毁灭,是吞噬,是狂暴的源炁!这柔弱的、带着生机的力量,对它而言如同最污秽的毒药!

意识之海瞬间掀起狂澜!剧痛如同海啸般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加凶猛!冰冷凶戾的血河意志与那丝柔和的暖意猛烈碰撞、撕扯!

叶晨的意识在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扯下,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剧烈地颠簸、沉浮,几乎要被彻底撕裂!

“呃…嗬…” 破碎的呻吟,终于艰难地冲破了干涸疼痛的喉咙,逸散在现实的空气中。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胶水粘住,每一次尝试掀开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灵魂深处的拉扯。视线模糊、摇晃,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血翳。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片粗糙的、带着焦痕和裂纹的木质车顶。鼻端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血腥、草药苦涩和…某种清冷幽香的复杂气味。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接,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胸口心脏的位置,血河魔刃的烙印处,如同埋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灼烧灵魂的剧痛。新生的烬墟魔躯本能地运转着《烬墟魔典》,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修复自身,但这过程本身也伴随着经脉撕裂的痛楚。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几乎僵硬的脖颈。

视线艰难地聚焦。

他正躺在一辆马车…不,是那辆在裂谷中唯一还算完整的马车残骸内部。身下垫着一些粗糙的、带着血污的毛毡。破碎变形的车门歪斜地挂在一边,外面是永夜荒原永恒的昏暗天光,以及…几具噬魂猿干瘪如枯木的巨大尸骸轮廓。

而在马车残骸那狭小空间的另一角,靠近破碎车门的位置,蜷缩着一个身影。

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但此刻裙摆上沾满了暗褐色的血污和灰尘,变得污秽不堪。她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细碎而颤抖的呜咽。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她的气息…就是那丝暖意的来源!

叶晨布满血丝的眼瞳骤然收缩!体内《烬墟魔典》的吞噬本能和血河魔刃的凶戾反噬,在感知到这股精纯生机的瞬间,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燃!一股狂暴的吞噬欲望混合着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冲垮了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

“吼…” 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鸣,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布满暗红魔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扭曲如爪,指尖缭绕着微弱的、却足以致命的暗红吞噬之力,抓向那个毫无防备的、散发着“食物”气息的身影!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女子散乱发丝的刹那——

女子似乎被那声低吼惊动了。她猛地抬起头!

一张沾染着泪痕和灰尘的脸庞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很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因为恐惧和哭泣而微微颤抖着。但最让叶晨心神剧震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罕见的、如同初春新芽般的浅碧色。然而,这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蒙尘的琉璃,空洞、失焦,没有一丝神采!

她看不见!

那双空洞的浅碧色眸子,茫然地、带着极致恐惧地“望”向叶晨的方向,虽然无法聚焦,却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清晰地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的凶煞和冰冷的杀意!

“别…别过来!”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哭腔的尖叫,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变形的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声尖叫,带着绝望和无助,如同冰锥,刺入叶晨混乱狂暴的意识深处。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柔和的暖意波动,不受控制地从女子身上逸散出来。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无意触碰,而是如同受到巨大惊吓后的本能反应,如同微弱的萤火,却异常坚定地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和冰冷!

这股带着安抚灵魂力量的暖意,再次扫过叶晨的身体。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叶晨抬起的手臂剧烈地一颤!指尖缭绕的吞噬之力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一声微弱的、不甘的嘶鸣,瞬间溃散了大半!胸口血河魔刃的反噬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咆哮着掀起更猛烈的灵魂风暴!

“呃啊!” 叶晨痛苦地闷哼一声,刚刚抬起的上半身重重地摔回冰冷的毛毡上,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痉挛起来。

血河魔刃的意志在识海中疯狂咆哮:**“低贱的生灵!竟敢以污秽生机亵渎吾主!吞噬她!碾碎她!”**

而《烬墟魔典》的吞噬本能也在疯狂鼓噪:**“精纯的生机!无上的补品!吃了她!吃了她力量就能恢复!”**

两种声音交织成毁灭的狂潮,冲击着叶晨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不…滚开!”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咆哮。他猛地闭上双眼,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疯狂地运转《烬墟魔典》!不是去吞噬,而是去压制!压制那来自魔刃的反噬,压制那源自本能的吞噬欲望!

暗红色的魔纹在他皮肤下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失控的电流。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仿佛要将那疯狂的声音从脑子里抠出来!

马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喘息,以及角落里那盲眼女子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绝望与挣扎。

时间在剧痛和恐惧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那女子身上逸散的奇异暖意起到了微弱的作用,也许是叶晨自身的意志在毁灭的边缘爆发出最后的韧性,那狂暴的反噬和吞噬欲望,如同退潮般,终于缓缓平息下去,虽然依旧潜伏在深处,如同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但至少暂时被压制住了。

叶晨缓缓松开抱着头的手,在毛毡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他再次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眸子,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加深沉的冰冷,看向角落。

那个盲眼的少女依旧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兽。她似乎感知到那股可怕的杀意和狂暴暂时退去,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但那双空洞的浅碧色眸子依旧茫然地“望”着叶晨的方向,脸上泪痕未干,写满了无助和极致的恐惧。

叶晨的目光扫过她沾满污秽的月白衣裙,扫过她纤细脖颈上挂着的、一枚被血污半掩的、造型奇特的弯月吊坠。吊坠的材质非金非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极其微弱的、温润的月白色光晕。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少女裙角一个不太起眼的标记上——那是一个用银线刺绣的、残缺的弯月图案,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护卫尸体胸口的徽记一模一样。

星陨谷?

一个名字伴随着极其有限的认知碎片浮上心头。一个隐世的医修宗门,传闻精通生灵之道,与世无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凶险的永夜荒原?还带着护卫?又遭遇了铁甲噬魂猿的袭击?

疑问一闪而过,随即被冰冷的现实淹没。无论她是谁,她现在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散发着精纯生机、时刻诱惑着他体内魔性与凶器反噬的“诱饵”。更是一个…目击者。

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悄然爬上心头。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盲眼少女的身体又瑟缩了一下,空洞的眸子微微睁大,仿佛能“看”到那无形的杀意。

叶晨缓缓坐起身,动作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盯着少女,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名字。”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头埋得更低,细弱蚊蚋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沈瑶光…”

叶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扫视着这片狼藉的战场。护卫的尸体横陈,噬魂猿的干尸散发着尘土气息,燃烧的马车残骸只剩下零星的火苗。血腥味依旧浓烈刺鼻。

他必须离开这里。这里的动静太大,血腥味太重,很快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无论是荒原上游荡的凶兽,还是…那些不希望他活着爬出葬灵渊的人。

他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走到一具护卫的尸体旁,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剥下对方还算完好的外袍和靴子,又从一个碎裂的水囊里倒出最后一点浑浊的液体,胡乱地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干涸的血污和泥垢。粗糙的布料摩擦过皮肤下隐隐作痛的魔纹。

换上护卫的暗青色劲装,虽然沾着血迹,但至少比他那身破烂布条强。他将血河魔刃那焦黑粗糙的柄端,用撕下的布条紧紧缠绕了几圈,然后塞进怀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无声的警告。

做完这一切,他看也没再看角落里那个名叫沈瑶光的盲眼少女一眼,迈开脚步,朝着裂谷出口的方向走去。步伐由最初的虚浮,迅速变得坚定、有力,带着一种独狼般的孤绝。

脚步声在死寂的裂谷中回荡,渐行渐远。

马车残骸里,沈瑶光抱着膝盖,空洞的眸子茫然地“望”着脚步声消失的方向。过了许久,她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靠在冰冷的车壁上。她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触碰到身边一个翻倒的小药篓。

指尖触碰到几株被压坏的、散发着微弱清香的药草。

她紧紧攥住那几株药草,仿佛攥住了唯一的依靠。细碎的呜咽,再次在空旷的残骸里低低响起。

裂谷外,永夜荒原的风,呜咽着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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