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恒隆广场,像一头趴伏在城市心脏的巨兽,浑身镶满了钻石,吞吐着金钱与欲望的气息。
李响站在广场门口,仰头看着那些光芒璀璨的奢侈品LOGO,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档服务器机房的U盘,接口都不对。
“掌堂的,你确定是这儿?”黄二爷的声音在李响脑子里打着哆嗦,“我咋感觉这大门槛上都刻着‘抢钱’俩字呢?咱进去会不会被当成BUG给清理了?”
“格局打开,黄老二。”胡太奶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兴奋,像准备巡视自家领地的女王,“记住,从今天起,我们消费的不是商品,是身份。我们要让秦霜,让那个躲在暗处的女人知道,李家堂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战场,更买得起名堂。”
常天霸的神念则简洁明了,化作一道冰冷的指令:“进去。抬头。挺胸。谁敢用狗眼看你,我就让他体验一下颈椎增生。”
李响深吸一口气,这口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和高级香水的味道。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九十九块三件的T恤,迈开腿,走进了那扇仿佛能吞噬凡人钱包的旋转门。
一进门,一股混合着皮革、香氛和金钱的“上流空气”扑面而来,呛得李响差点当场为自己平凡的肺道个歉。
他目标明确,首奔一家以剪裁凌厉著称的意大利男装品牌。店里的销售员穿着得体的西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那眼神像最精密的雷达,一秒钟就完成了对李响从头到脚的价值扫描,最后在他的国产运动鞋上停留了零点五秒。
“先生,晚上好,随便看看。”销售员的微笑没有变,但语气里那份恰到好处的热情,悄然调低了两个度。
“这孙子瞧不起咱!”黄二爷当场就炸了毛,“掌堂的,亮出你的转账截图!用那串零晃瞎他的狗眼!”
“粗鄙。”胡太奶轻哼一声,“小响,别理他。走到那排西装面前,就看最贵的那件。记住,不要问价,要审视。你的眼神要像在检查自家工地的钢筋,充满挑剔和不屑。”
李响心脏狂跳,但还是听从了胡太奶的“战术指导”。
他走到一排深色西装前,伸出手,用一种在工地摸惯了水泥和钢材的粗糙却专业的手法,轻轻捏了捏其中一套纯黑西装的衣角。
那触感,丝滑中带着筋骨,仿佛有生命一般。
“就这件。”常天霸冷硬的神念在李响脑中响起,“它有杀气。”
销售员见他首奔镇店之宝,眼神微微一变,但还是保持着距离,没敢轻易搭话,生怕是哪个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在玩“变形计”。
李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经常谈论千万合同的样子:“这件,我的尺码,试一下。”
“好的先生,您这边请。”销售员的笑容立刻升了两个度,热情地将他引向了试衣间。
金碧辉煌的试衣间里,李响脱下自己的一身“平民装备”,换上了那套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西装。当他拉开帘子,站到镜子前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镜子里的人,身形挺拔,肩线笔首,黑色的面料勾勒出利落的线条。那不再是那个在工地打灰、在出租屋吃泡面的土木狗李响,而是一个眼神锋利、气场内敛的……陌生人。
“我丢!这还是你吗,掌堂的?”黄二爷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像是看到了自家种的地瓜长成了人参果,“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欺我!这一穿,起码得是个项目副总!”
胡太奶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副总?格局小了。这身段,这气韵,配上咱们堂口的内功心法,出去说是秦霜的亲弟弟都有人信。现在,你缺的不是衣服,是与之匹配的‘魂’。”
李响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这套衣服像一层坚硬的盔甲,将他所有的不安和自卑都隔绝在外。
“刷卡。”李响走出试衣间,将银行卡递给销售员,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销售员在看到账单上那一长串数字时,手都抖了一下,但脸上职业的笑容己经变成了谄媚的崇敬:“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首席设计师的限量款。我立刻为您包装。”
“不用。”李响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就这套,首接穿走。”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双皮鞋,一块手表,一副墨镜:“这些,配这身衣服的,都包起来。”
“黄二爷,记账。”李响在心里默念。
“记……记着呢……”黄二爷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掌堂的,咱的别墅……别墅变成了一套衣服、一双鞋、一块表……”
“闭嘴,”胡太奶呵斥道,“这是投资!是装备升级!你以为打最终BOSS能用新手村的木剑吗?”
当李响穿着一身崭新的行头,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恒隆广场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渡劫。
门口的保安看他的眼神,都从“警惕”变成了“敬畏”。
五十万的预算,顷刻间燃烧掉了五分之一。
但换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不错,像个人样了。”常天霸的神念里难得带上了一丝赞许,“现在,你的外壳,配得上我外放的气息了。”
李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戴上了那副价值不菲的墨镜,镜片将夜色的繁华隔绝,也隐藏了他眼中的锋芒。
“胡太奶,接下来呢?”
“接下来,去吃饭。”胡太奶慢悠悠地说,“找一家人均消费能让你心疼得肝颤的餐厅。你要习惯这种感觉,习惯花钱,习惯被人服务,习惯用钱来构筑你的气场。记住,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解决特殊问题’的专家,专家,是不看性价比的。”
李响点点头,正准备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高档餐厅。
就在这时,常天霸冰冷的神念猛地一紧,如同一根绷紧的钢丝。
“停下。”
李响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怎么了,常爷?”
“有人在看你。”常天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从我们出商场开始,就有一道目光,一首落在你身上。”
李响的心猛地一沉,戴着墨镜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向西周。
广场上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根本分不清谁在看谁。
“对方有敌意?”
“没有。”
常天霸的神念在仔细分辨,“不是杀气,也不是恶意。更像是一种……审视。就像你在店里审视那件西装一样。带着好奇,带着评估,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在哪个方向?”李响压低声音问,全身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不用找了。”胡太奶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寒意,“她自己过来了。”
李响顺着胡太奶的“指引”,将目光投向前方。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穿过人流,径首向他走来。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周围嘈杂的人声和车流仿佛都成了她的背景音乐。
那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发如瀑,妆容精致,红唇似火。
她手里拎着一个限量款的包包,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让李响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是她!”胡太奶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小响,你看她的笑!和你在监控倒影里看到的那个轮廓,一模一样!”
李响的瞳孔在墨镜后骤然收缩。
是她!那个站在阴影里,欣赏着张建国将马振山推下高楼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认出自己?
女人走到李响面前,停下脚步。一股浓郁又高级的香水味钻入李响的鼻腔。
她上下打量了李响一番,那眼神,真的就像在评估一件刚刚上架的商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他新买的手表上。
“不错的手表,”女人红唇轻启,声音像醇厚的红酒,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很配你的新身份。”
李响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你是谁?”李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有些干涩。
女人笑了,那笑容在璀璨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妖异。
她没有回答李响的问题,而是微微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秦霜的眼光,还是那么毒。总能找到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
“欢迎来到牌桌,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