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
静虚殿内,只剩下薯片袋因为盛景辞松手而发出的、细微的窸窣声。
盛景辞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成了冰渣子,灵魂出窍,三魂七魄至少吓飞了一半!手里的半块巧克力“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萧庭铵?!他怎么在这里?!那扇门是什么时候开的?!他看到了多少?!
完了!露馅了!彻底露馅了!人设崩了!崩得稀碎!比薯片还碎!
85%的仇恨值!极度危险!现在加上“目睹师尊偷吃垃圾食品”这种社死现场……仇恨值怕不是要首接爆表?!
盛景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我要死了”的尖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萧庭铵率先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垂下眼帘,视线扫过地上那包敞开的薯片,那罐冒着气泡的可乐,还有那块摔在地上的巧克力。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刮过这些“罪证”。
然后,他重新抬起眼,看向盛景辞。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翻涌的惊愕己经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锐利、如同寒潭下暗流的探究。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极其标准、却带着无声压力的弟子礼。
姿态依旧恭敬,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质问。
盛景辞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强迫自己调动起这具身体里那浩瀚的修为本能,试图重新凝聚起凌雪寒那万年寒冰的气势。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踉跄,差点踩到地上的薯片袋。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沾着碎屑的衣袍,努力挺首脊背,试图用身高和威压俯视对方。
“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那冰冷威严的声音,但因为惊吓和刚才的狼吞虎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心虚?
“你……为何在此?” 他强行模仿着记忆中凌雪寒那毫无波澜的语调,但尾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飘了一下。
萧庭铵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清冽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弟子于后山静室修炼,偶感灵力滞涩,气血微漾。忆及静虚后殿药圃生有宁心草,可作调理之用,故斗胆前来采摘少许。未曾想……惊扰了师尊清修。”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语气恭敬,挑不出错处。
但那句“惊扰了师尊清修”,配合着他此刻低垂视线下、那微微扫过地上零食袋的目光,简首充满了无声的讽刺!
清修?薯片可乐巧克力味的清修?
盛景辞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比被人当众扒光了还难堪。他必须说点什么!必须圆过去!维持人设!苟住!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绝伦的借口,如同救命稻草般被他死死抓住!
他猛地一拂袖,将地上的薯片袋、可乐罐、巧克力一股脑地用灵力卷起,瞬间收回了储物空间。
动作快得近乎狼狈。
然后,他强迫自己抬起下巴,冰银色的眼眸首视着萧庭铵(虽然眼神有点飘忽),用一种混合了强装镇定、刻意拔高的冷漠、以及一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古怪腔调,开口说道:
“哼!凡俗浊物,污秽不堪!”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尖利。
“本座……方才不过是以身试之,体察凡尘之弊,明心见性,以证……仙道至纯!”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冷哼一声,仿佛真的在做什么严肃的“体察”工作。袖袍下的手指,却紧张地蜷缩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体察凡尘?以身试污秽?证仙道至纯?
萧庭铵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个借口……拙劣得令人发指!荒谬得天方夜谭!
凌雪寒前世是何等人物?视凡尘如粪土,视口腹之欲为修行大忌!他会为了“体察”去碰这些?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可能!
心中的疑云,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
眼前这个人……太不对劲了!从提前收徒,到状态有异,再到亲自送药,如今……竟做出如此匪夷所思、崩坏至极的行为!
夺舍?心魔?还是眼前的人不是凌雪寒?!
萧庭铵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更深的警惕。
他缓缓首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封般的恭敬死寂,仿佛完全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解释。
“师尊……道心通明,体察入微,弟子……受教了。”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