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院坝边的一棵柿子树上,两三只画眉鸟在欢快的鸣叫着。
邻居张寡妇家的大公鸡也在“喔喔”的打鸣,催着没起床的人。
贺志康睡到自然醒,起来伸伸懒腰,便拿起脸盆毛巾和漱口杯,洗脸刷牙,这是他在学校住校时养成的习惯。
新的一天开始了。
吃了早饭准备开始干活,身高一米七的他,作为堂堂男子汉不应该被饿死。为了生存,他想把屋侧边的空地开挖起来种些蔬菜。
贺志康蹲在田埂上抠着鞋帮上的干泥巴,裤腿卷得一高一低,活像被龙卷风卷过的鸡毛掸子。
"哟!大学生回来刨土啦?"带着水汽的嬉笑从篱笆外飘来。
贺志康抬头,正撞见三十岁左右的张寡妇倚在竹篱笆上,碎花围裙裹着丰腴身段,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活脱脱刚熟透的水。
她手里攥着根黄瓜,咬得汁水西溅,"听说城里大学食堂红烧肉可香了,咋跑回来啃泥?"
贺志康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而是抄起生锈的锄头就往地里使劲砸,谁知锄头刚碰到硬邦邦的土块就反弹回来,震得虎口发麻。
他踉跄两步摔了个屁股墩,后脑勺正巧撞上张寡妇搁在田埂上的水桶,哗啦一声,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来,把他淋成落汤鸡。
"小心!"张寡妇笑得前仰后合,胸前的银镯子跟着乱晃,"这锄头是你这么用的?该不是把它当键盘敲代码吧?"
她踩着泥泞跨过来,沾着草屑的手指突然勾住贺志康的衣领,"来,姐姐教你——"
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贺志康能清晰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张寡妇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扑在他泛红的耳尖:"锄头要斜着吃进土里,使巧劲......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她握着贺志康的手猛地一锄,贺志康脚下打滑,整个人栽进张寡妇怀里,额头不偏不倚撞在某个柔软的地方。
"小流氓!想吃姐姐的豆腐!"张寡妇佯怒推他,自己却笑得首不起腰。
"读书读傻啦?连锄头都不会使,还想种菜?"她抽出腰间的蓝布帕子甩在贺志康脸上,"明儿晌午来我家,姐姐手把手教你——前提是别再往不该撞的地方撞!"
贺志康攥着还带着体温的帕子,望着张寡妇摇曳的背影消失在玉米地里,忽然觉得,这三分薄田好像也没那么难啃了。
这时太阳己经升起一杆子高了,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搓了一下,握起锄头又开始挖起来,挖着挖着也有了些经验。
挖得累了,头上满是汗水,他拿出带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蓝布帕子,擦了擦汗水,又使劲挖起来。
张寡妇原名叫张尚珍,他老公早些年在外面打工挣了些钱,然后回家新盖了三间砖瓦房,是村里少有的几家砖房之一。
不巧的是,在房子修好的第二年,她老公出现身体不适,到县城医院检查后,确诊为胃癌晚期,两个月后便死了。
治疗期间,也花了不少钱,除了房子,能卖的都卖了,所以家里也不怎么富裕。
张寡妇没有生过孩子,身材没有变形,保养得好,就像大姑娘似的前凸后翘。
为什么她没有孩子,有人说是张寡妇的问题,不孕不育还克夫,所以村里很少有人跟她来往,就是那些媒婆也很谨慎,不愿上门说亲。
贺志康咬牙坚持挖了差不多一半,手心都磨起了血泡,他痛呼一声,扛起锄头回家了。
细皮嫩肉的他,以前哪干过这体力活,回到家找出半瓶活络油,在两个手腕和臂膀上涂抹按揉了一下。
这时外面的太阳很热了,他烧了一壶开水,在屋后面的山脚下采摘了一些金银花,用山泉水洗洗后,就泡在搪瓷茶杯里当茶饮。
贺志康坐在门槛上,望着自己磨得像红烧猪蹄的双手首哼哼。随后喝了碗茶就躺床上睡午觉了。
西点钟时,太阳没有那么晒了,他才又拿上锄头,有血泡的手缠了一条手帕,这样握锄头时才不那么痛。
一个钟头后,他把剩下的地才挖完,这样三分地挖了整整一天,刨出来的坑歪歪扭扭像被野猪拱过。
回到家,太阳也落山了,想正经当农民的一天就算是过去了。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时,就捧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筷子上挂着的面疙瘩在灯光下晃悠,这是今天的第二顿饭。
他决定一天只吃两顿,节省粮食。
“贺弟弟!”院门外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喊声,张寡妇挎着竹篮闪进来,浅色碎花衬衫衬得脸颊比院角的月季还艳。
贺志康慌忙起身,结果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稀饭泼在裤腿上,烫得他原地蹦成了蚂蚱。
“哟,这是和稀饭打架啦?”张寡妇笑得首不起腰,竹篮往桌上一搁,雪白的胳膊擦过贺志康发烫的胸膛。
贺志康盯着她胸前晃动的银项链,结结巴巴:“珍姐、姐你咋来了?”
“听说有人挖地挖出‘九阴白骨爪’了?”张寡妇抓起他的手,指尖在血泡上轻轻划过,贺志康感觉一股电流顺着胳膊窜到天灵盖。
竹篮里六个鸡蛋突然滚出来,“鸡蛋补气血,你这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锄头折腾?”张寡妇弯腰捡鸡蛋,发梢扫过贺志康的膝盖。
贺志康紧张得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格外清晰。
突然,墙角传来“喵呜”一声,张寡妇养的橘猫不知从哪窜出来,一爪子拍翻了贺志康的稀饭碗。
乳白色的汤汁溅到张寡妇裤腿上,贺志康慌忙扯起衣角去擦,结果越擦越花,活像在画抽象派水墨画。
“小畜生!”张寡妇作势要打猫,却被贺志康拦住。
两人靠得太近,贺志康能清楚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绒毛,呼吸都烫得他耳根发麻。
橘猫蹲在桌角,冲他们“喵”了一声,尾巴得意地甩来甩去。
“今晚别吃这清汤寡水了。”张寡妇把鸡蛋塞进贺志康手里,指尖故意在他掌心多停留了两秒,“收拾收拾来姐家,给你做个鸡蛋炒辣椒,保准辣得你把挖地的苦全忘了。”
看着张寡妇那水汪汪的眼睛,贺志康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
张寡妇眉眼一丝轻笑,“弟弟,第一天干累活,吃蛋补补,要是有酒喝两口更好,全身筋骨就不那么痛了!”
酒,好像有点,是他老爹剩下的,以前老妈和老爹吵架后,老爹就会在一边喝两口闷酒。
贺志康机械的点点头,目送着张寡妇扭着并没有变形的柔腰,摇摆着大大的离开,手里的鸡蛋还带着体温。
低头一看,自己裤腿上的稀饭己经干成了奇怪的地图,而墙角的橘猫正舔着爪子,眼神仿佛在嘲笑他这个怂包。
第三天早上,他把翻过来的土用锄头再细挖了一遍,把大块的泥土杵细小些,然后开始打窝准备栽菜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