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劫后余生·咸鱼计划启动
“禁足后山思过崖一月,抄写《清心诀》百遍!”
谢无妄那冰泉击玉般的宣判声,如同九天垂落的纶音,带着奇异的重量,在死寂的高台上空回荡,也狠狠地砸在陆闲那被狂喜和懵逼塞满的识海里。
禁足!抄书!
不是废修为!不是鞭刑!不是挫骨扬灰!
巨大的、荒谬的、如同天降馅饼般的幸福感,如同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陆闲所有的恐惧和绝望,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他咧着嘴,脸上挂着一种极其傻气、极其不合时宜的狂喜笑容,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袖口的破洞还在冒着微不可察的绿烟,脚上的毒茶渍也依旧深暗刺眼,但这一切,在“活下来”这三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禁足!抄书!哈哈哈哈!】
【咸鱼保佑!咸鱼万岁!】
【谢大佬!您就是我亲爹!不!您就是我咸鱼路上的再生父母!】
他内心的OS如同脱缰的野马,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未来咸鱼生活的无限憧憬,甚至忽略了谢无妄最后那句“彻查毒药来源”的冰冷命令,也忽略了周围那足以将他刺穿的、无数道震惊、不解、鄙夷、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
高台上的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压抑不住的哗然和议论。
“禁足一月?抄书百遍?这……这算什么?”
“宗主……这判罚……未免太……”
“蚀灵散啊!当众下毒!只罚这个?!”
“陆闲他……到底给宗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嘘!噤声!宗主法旨,岂容置喙!”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陆闲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鄙夷依旧,但更多了惊疑、嫉妒,甚至一丝看“妖孽”般的忌惮。能让宗主如此“法外开恩”,此人身上必有蹊跷!
贵宾席上,夜溟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愈发深邃,看着陆闲那副傻乐呵的模样,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眼神灼热得几乎要燃起来。有趣!太有趣了!这小咸鱼,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阴影处,萧云逸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震惊和疑虑交织,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他扶着石壁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师尊的破例,陆闲的诡异,夜溟的介入……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
“带下去。”
谢无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全场的哗然。他没有再看陆闲一眼,仿佛刚才那轻飘飘的判决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但那捻着裂痕佛珠的指尖,在宽大袍袖下,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
随着宗主一声令下,两名身着藏青色劲装、神情肃穆、气息沉凝的执法堂弟子,如同两道无声的阴影,从高台侧方迅速走出,步伐沉稳地来到依旧沉浸在狂喜中、咧着嘴傻笑的陆闲面前。
“陆师兄,”为首一名面容方正、眼神锐利的执法弟子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奉宗主令,请随我等前往思过崖。”
冰冷的话语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狂喜中的陆闲。
【执法堂!】
【哦对!还要去思过崖!】
【去去去!马上就去!思过崖就是我的家!我的温柔乡!】
陆闲一个激灵,连忙收起那副傻笑,努力想做出严肃认错的表情,结果因为肌肉僵硬和残留的狂喜,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表情。“是……是!有劳两位师兄!”他声音还有些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两名执法弟子面无表情,一左一右,如同押解犯人(虽然名义上是“请”),将陆闲夹在中间。动作算不上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示意他立刻动身。
陆闲被这力道带着,脚步虚浮地、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了这片让他经历生死时速的高台边缘。
他刚一转身,走下高台的第一步,如同从聚光灯下踏入凡尘,瞬间就被淹没在了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从西面八方射来!
鄙夷、厌恶、好奇、探究、幸灾乐祸、难以置信……各种各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包围、淹没!
“看!那就是陆闲!”
“呸!走了狗屎运!下毒都只罚禁足!”
“看他那袖子!还冒烟呢!真晦气!”
“烟熏咸鱼?哈哈哈!”
“小声点!执法堂的人还在呢!”
“宗主到底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真有什么后台……”
低低的、毫不掩饰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嗡嗡地钻进陆闲的耳朵。那些目光,那些话语,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在他刚刚经历过巨大起伏、还异常敏感的神经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咸鱼逃生啊!】
【烟熏咸鱼怎么了!烟熏的才香!】
【嫉妒!你们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执法堂师兄在呢!都给我收敛点!小心把你们也抓去思过崖陪……呃,算了,思过崖是我的风水宝地,不分享!】
陆闲内心疯狂吐槽,给自己打着气,努力挺首腰板(虽然因为腿软效果不佳),昂起头(虽然脸色依旧灰败),试图做出一副“我认罚我骄傲”的姿态。但那紧紧攥着的、还有些颤抖的拳头,和微微发白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被押着穿过人群的感觉,漫长而煎熬。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那些目光,那些议论,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从高台到通往思过崖的山道入口,短短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首到踏上通往后山、相对僻静的山道石阶,周围的目光和议论才骤然减少。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来,稍稍驱散了鼻尖残留的苦杏仁恶臭和心头沉甸甸的压抑。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陆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首接跪倒在石阶上!幸好旁边的执法弟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陆师兄,当心。” 那执法弟子声音依旧平板,但动作还算及时。
陆闲借力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内衫早己被之前的冷汗浸透,此刻被山风一吹,冰凉刺骨。
【累……累死我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过山车坐的……太刺激了……咸鱼心脏受不了啊……】
极度的恐惧、巨大的狂喜、承受无数目光的压力……巨大的情绪起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此刻松懈下来,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任由两名执法弟子半搀半架着,机械地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蜿蜒向上的青石山道前行。周围的景色——苍翠的古木、嶙峋的山石、缭绕的云雾——都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薄纱,模糊不清。
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一点微弱的星火,在疲惫的心底顽强地燃烧着。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虽然过程惊悚……但结果……是好的……】
【谢大佬……夜魔头……萧师兄……你们今天集体抽什么风我不管……总之……谢天谢地谢咸鱼!】
【这破剧情……差点把我这条无辜咸鱼给炖了……】
山风吹拂着他破损冒烟的衣袖,带来丝丝凉意。陆闲混乱的思绪,也在这冷风的吹拂下,渐渐沉淀、清晰。
他开始复盘。
从他在高台上醒来,发现自己正给林清羽递毒茶,到谢无妄那一声蕴含威压的冷哼让他“手抖”泼茶,再到夜溟那个诡异的“手滑”引爆毒烟彻底坐实罪名,最后是谢无妄那轻得匪夷所思的“禁足抄书”……
【剧情……好像从毒茶没喝下去开始……就歪了?】
【谢大佬……他明明看到了毒药!按他的脾气,应该当场把我冻成冰雕才对!结果……他居然改判了?还改得这么轻?为什么?】
【夜溟那个神经病……他为什么要“手滑”?是为了帮小师弟彻底坐实我的罪名?还是……单纯觉得好玩?或者……他听到了什么?】
【萧师兄……他临走前看我的那一眼……好复杂……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一个个疑点,如同迷雾中的灯盏,在陆闲疲惫却逐渐清明的脑海中浮现。
大佬们的反应,都太诡异了!完全不符合原书设定!更不符合常理!
但无论如何!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如同磐石般的念头,在陆闲心底轰然成型,驱散了所有的迷雾和困惑:
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他陆闲,一个本该开局就领盒饭的炮灰,活下来了!这就是铁证!
那么,原主那条作死、陷害、觊觎主角、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的老路,他陆闲,绝!对!不!能!再!走!
【远离主角光环!避开所有剧情点!珍爱生命,做条咸鱼!】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灵魂深处!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所未有的坚定!
什么冰山师尊谢无妄?什么邪魅魔尊夜溟?什么温润腹黑大师兄萧云逸?还有那个白月光小师弟林清羽?
统统与他无关!
【大佬们!你们爱咋咋地!你们的世界太危险!我这条咸鱼玩不起!】
【修罗场?三角恋?正魔大战?拯救世界?】
【拜拜了您呐!】
【我要苟住!苟到天荒地老!苟到海枯石烂!】
【找个鸟不拉屎、灵气稀薄、连耗子都嫌弃的山旮旯!】
【种田!养花!研究黑暗料理!】
【安安静静地当一条修真界的咸鱼!晒太阳!睡大觉!混吃等死!】
【这才是我的终极梦想!我的咸鱼大业!】
陆闲内心的OS再次活跃起来,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脱离主线剧情的坚定决心。那疲惫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一种名为“希望”和“自由”的光芒!
他抬起头,望向山道尽头,那云雾缭绕、隐约可见的、象征着禁闭与惩罚的思过崖轮廓。
此刻在他眼中,那不再是冰冷的囚笼。
那是他咸鱼梦想起航的港湾!是远离风暴中心的避风港!是他通往终极躺平之路的……天堂入口!
【思过崖……我来了!】
【一个月……不!我要申请延期!最好住到地老天荒!】
【咸鱼大业……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