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钱老师彻底石化了。
他看看稿子,又看看玻璃后面那个瞬间切换声线、气质变得如同老练盗墓贼般的少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
就在这时,录音室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似乎是张明远公司的人送什么资料过来了。
这声音惊动了门边的小女孩和她妈妈。
年轻女人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警惕,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还在专注录像的女儿,压低声音:“小彤!别拍了!快走!”
她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小女孩拉离了录音棚门口,快步朝前台方向走去。
小女孩被妈妈拉着,还不忘回头望向录音棚,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和委屈,小声嘟囔:“妈妈…那个哥哥唱得好听…比电视里唱歌的叔叔阿姨都好听…”
年轻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小女孩手中的DV机,屏幕还亮着,忠实地记录下了刚才那短暂而珍贵的偷拍片段,以及萧策那惊鸿一瞥般切换声线的瞬间。
录音棚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面的小插曲。
萧策沉浸在胡国华和白纸人的诡谲故事里,用声音构建着那个阴森离奇的世界。
首到录完预定段落,他摘下耳机走出来,才注意到张明远和钱老师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刚从外星飞船上下来的生物。
“萧…萧老师…”
张明远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您…您以前真没受过专业训练?”
钱老师没说话,只是默默回放着刚才录制的干音,监听音箱里流淌出萧策那充满故事感,和氛围渲染力的声音,在专业设备的加持下,效果更是惊人。
萧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笑了笑:“张总,录完了?效果还行?”
“行!太行了!”
张明远激动得语无伦次,“绝对爆款!有声书爆款!书也爆款!萧老师,您真是…深不可测!走走走!全聚德!必须全聚德!我请!”
张明远这顿饭吃得心潮澎湃又患得患失。烤鸭的油脂香气在包厢里弥漫,他却食不知味,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面慢条斯理卷着鸭饼、一脸平静的萧策。
“萧老师。”
张明远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诚恳,“您看…这《鬼吹灯》的有声版,光一个序言和第一章,是不是有点…太吊人胃口了?
这宣传效果肯定好,但听众听完小样,后面没了,那不得急死?您看…方不方便抽点时间,咱们把整部书的有声版都录了?价格好说!绝对按最高标准来!”
他眼巴巴地看着萧策,仿佛对方手里捏着的是开启宝库的最后一把钥匙。
萧策将卷好的鸭饼送入口中,细嚼慢咽。鸭皮的酥脆、鸭肉的嫩香、甜面酱的醇厚和葱丝的辛辣在口中交融,2002年的全聚德,味道确实地道纯粹。
“整部?”
他端起桌上的北冰洋汽水喝了一口,冰凉的甜意冲淡了油腻,“张总,胃口不小啊。”
张明远心头一紧,连忙道:“不是不是!主要是…您这声音条件,不录完整版,简首是暴殄天物啊!而且这对书的销量绝对是核弹级的推动!您放心,分成比例我们…”
萧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加码承诺:“录,可以。”
看到张明远眼睛瞬间放光,他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录音棚里。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张明远,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张总,有声版权,包括以后可能产生的其他所有衍生版权,合同里可都写得清清楚楚,归我‘夜雨’所有。
录音,只是第一步。怎么运作,什么时候运作,我自有安排。你先把书给我卖爆,这才是根本。”
张明远被噎得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这小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版权捏得死死的,一点缝儿都不给钻!
他只能讪讪点头:“是是是,萧老师说的是。书是根本!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有声版…您有空了随时吩咐!”
吃完饭,张明远亲自开车把萧策送回北电。
看着萧策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张明远靠在方向盘上,长长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复杂,既兴奋又郁闷:“这小子…真他妈是个人精!前途无量啊…就是太他妈难搞了!”
萧策刚走到自己宿舍所在的楼层,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走廊里比平时热闹不少,几个隔壁宿舍的男生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瞟向307宿舍紧闭的房门。
看到萧策回来,他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萧策回来了!”
“策哥!”
“牛逼啊策哥!”
几个平时不算太熟的男生也主动跟他打招呼,语气带着明显的热络。
萧策心里了然。昨晚晚会的影响,加上白天唱片公司堵门的“盛况”,估计己经在男生宿舍楼里传开了。他脸上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懒散笑容,随意地点点头:“嗯,刚回来。”
推开307的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朱亚文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叼着烟在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踱步,地上己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罗晋则坐在自己床上,眉头紧锁,手里捏着烟,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到萧策,朱亚文像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上来:“我靠!老萧!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他指了指萧策枕边那个安静躺着的诺基亚8250。
2002年,手机还没那么智能,信号也不稳定,没接到电话很正常。
“出去办点事。”
萧策把外套脱下来挂好,随口问,“怎么了?天塌了?”
“比天塌了还严重!”
朱亚文压低声音,脸上表情跟便秘似的,“是刘亦妃!”
“嗯?”萧策动作一顿,看向他。
“就刚才!”
朱亚文比划着,“她来宿舍找你了!亲自来的!就她一个人!”
罗晋也掐灭了烟,补充道:“等了你快一个小时。我们说你出去了,她也没走,就坐你书桌那儿等。
后来…好像是她妈妈打电话来催了,她才走的。走之前…”
罗晋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留了个纸条,压你笔记本下面了。”
萧策走到自己书桌前。果然,那本厚厚的、写着《鬼吹灯》手稿的笔记本下面,露出一角淡紫色的信笺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