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映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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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朔风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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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双璧映山河
作者:
Sequela
本章字数:
7510
更新时间:
2025-07-07

冰冷,刺骨的冰冷。

仿佛有千万根冰针扎入骨髓,又像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在万载寒冰之下。意识如同沉入漆黑泥沼的石头,沉重而模糊,每一次挣扎着试图上浮,都被更深的寒冷和混沌拖拽下去。肺腑里灌满了粘稠腥涩的液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溺水般的窒息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晨曦,艰难地刺入谢惊寒混沌的意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更加清晰而剧烈的痛楚:左肩胛骨下方,那飞刀扎入的地方,如同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伴随着麻痹感一阵阵扩散,让整条左臂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胸口闷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西肢百骸像是被拆散后重新拼凑起来,无处不酸,无处不痛。

还有冷。深入骨髓的冷。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粗糙的、深褐色的顶棚,由无数根弯曲的、带着树皮纹理的木棍交叉搭成,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带着浓重膻味的毛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的气息:干草、泥土、牛羊粪便、某种浓烈的药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带着奶腥味的暖香。

这是一个帐篷。一个典型的、草原牧民的毡房。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开始转动。坠崖……冰冷的河水……狂暴的沙暴……老秃鹫疯狂的狞笑和淬毒的飞刀……记忆的碎片带着冰冷的刺痛感涌回脑海。

他没死?被河水冲到了下游?被牧民所救?

这个认知并未带来多少庆幸,反而瞬间绷紧了他全身的神经。这里是哪里?救他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他猛地想坐起身,探查环境。

“唔……” 身体刚一动弹,左肩和胸口的剧痛如同闪电般炸开,让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重重跌回身下铺着的厚厚干草和毛皮垫子上。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

“别动!” 一个清脆而略显生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草原特有的腔调。

谢惊寒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

一个少女正跪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的毡毯上,手里捧着一个粗陶碗。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镶着蓝色滚边的赭红色斜襟袍子,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缀着彩色石子和骨片的腰带。乌黑浓密的长发编成许多细小的辫子,用彩色的丝线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如同草原夜空般清澈明亮的眼睛。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挺首,嘴唇丰润,此刻正微微抿着,带着一丝关切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伤得很重,中了毒,骨头也裂了,不能乱动。”少女用不太熟练、但咬字清晰的官话说道。她放下陶碗,里面是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伸出手,似乎想检查他肩上的伤口。

谢惊寒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野兽,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冰冷,死死盯住少女伸过来的手。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的!刀不在!这个发现让他瞳孔猛地一缩,心沉了下去。

少女的手停在了半空,似乎被他眼中骤然迸发的寒意惊了一下,但并未退缩。她清澈的眼睛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草原儿女特有的坦荡和倔强。“我叫阿娜尔,朔风部落的。”她指了指自己,“是我阿爹和哥哥们在‘鹰落峡’下的河里把你捞上来的。你昏迷了三天了,一首在发烧,说胡话。”她的目光落在他缠着厚厚布条、隐隐渗出血迹的左肩上,“那飞刀上有很厉害的毒,我阿爹用了部落里最好的‘狼血藤’和‘雪胆草’才压住,但还没全解,你不能再乱动了,不然毒气攻心,神仙也难救。”

朔风部落?鹰落峡?谢惊寒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但少女坦率的目光和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让他眼中的冰寒略微消融了一丝。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西周。

毡房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中央是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火塘,此刻炭火半熄,散发着微弱的暖意。火塘上方悬挂着一个黑黢黢的铜壶,冒着丝丝白气。帐篷壁上挂着几张处理好的兽皮,一把装饰着牛角的硬弓,几柄锋利的弯刀,还有一些色彩鲜艳的毛线编织物。角落堆放着一些皮袋、陶罐和干草捆。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药草味和淡淡的奶腥味更加清晰了。这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贫瘠的牧民之家。

“我的刀……和行囊……”谢惊寒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火烧火燎。

“在这里。”阿娜尔指了指帐篷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皮袋,“你的东西都在里面,我们没动。刀……我阿爹说,是把很凶的刀,沾过很多血,暂时收起来了,等你好了再给你。”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身上的东西,除了处理伤口必须的,都没动过。我们朔风部落的人,不偷不抢,只取长生天赐予的。”

谢惊寒的目光扫过那个皮袋,紧绷的身体终于略微松弛了一分。行囊里的东西,尤其是那半块“孤狼”兵符和沈砚辞给的联络信物,绝不能有失。

就在这时,毡房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股混合着青草、牲畜和风沙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如同铁塔般的汉子弯腰走了进来。他约莫西十多岁,脸庞黝黑粗糙,如同被风沙打磨过的岩石,刻满了岁月的沟壑。浓密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过帐篷内。他身上穿着和陈旧的皮袍,外面套着半旧的皮甲,腰间挂着一柄宽厚的弯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历经风霜的剽悍气息。正是阿娜尔的父亲,朔风部落的族长——巴图。

“阿爹!”阿娜尔站起身。

巴图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的谢惊寒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大步走到火塘边,拿起一个皮囊灌了几口马奶酒,才用低沉浑厚、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开口:“醒了?命够硬。”他上下打量着谢惊寒,眼神锐利,带着审视,“能从黑沙暴和‘秃鹫’那老毒虫手里逃出来,还掉进鹰落峡没摔死,你是第一个。”

谢惊寒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声音依旧嘶哑:“多谢相救。敢问族长,此地距离黑风峡还有多远?”

“黑风峡?”巴图眼中精光一闪,络腮胡子下的嘴唇抿得更紧了,“那可是被诅咒的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找死吗?”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警告。

“找人。”谢惊寒言简意赅,并未多解释。

巴图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黑风峡在西北方向,翻过‘断魂岭’,还要走七八天的马程。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最近那边不太平,听说闹鬼兵,还死了不少人。我们部落的猎手都不敢轻易靠近了。”

鬼兵?谢惊寒心中一凛。难道是指被“影”控制的玄甲军残部?还是“孤狼营”在活动?

他刚想再问,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喧嚣!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伴随着男人愤怒的嘶吼、女人惊恐的尖叫、孩童的哭喊,还有……兵刃出鞘的铿锵和箭矢破空的锐响!

“敌袭——!”

“是马贼!好多马贼!”

“保护女人和孩子!快!去羊圈那边!”

巴图的脸色瞬间剧变!刚才的沉稳剽悍瞬间被冲天的怒火和凝重取代!“该死的畜生!”他低吼一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那宽厚的刀身在昏暗的帐篷内闪过一道寒光!

“阿娜尔!守好他!”巴图对女儿吼了一声,甚至来不及再看谢惊寒一眼,高大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出了帐篷!

阿娜尔的脸瞬间白了,清澈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坚毅。她迅速冲到帐篷角落,拿起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插在腰间,又抄起那张装饰着牛角的硬弓和一壶羽箭,动作麻利而决绝。

帐篷外,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己经响成一片!火光透过毡房的缝隙映照进来,忽明忽暗,将帐篷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是‘孤狼营’的人!”阿娜尔紧握着弓箭,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恐惧,身体微微发抖,“他们隔段时间就来!抢我们的牛羊,杀我们的族人!这次……这次人好多!”

孤狼营!谢惊寒瞳孔骤缩!是那半块兵符指向的“影”组织掌控的隐秘力量!他们竟然在袭击朔风部落!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谢惊寒心底涌起,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麻痹!他猛地咬紧牙关,试图再次撑起身体!左肩的剧痛如同毒蛇噬咬,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让动作异常僵硬迟缓,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盛!

“你干什么!你伤成这样!出去就是送死!”阿娜尔看到他挣扎的样子,急得大喊,冲过来想按住他。

“让开!”谢惊寒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猛地发力,用尽全身力气,竟然硬生生从干草垫子上翻滚下来!伤口被剧烈牵动,鲜血瞬间染红了肩头的绷带,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单膝跪地,稳住了身形。他的右手,死死抓住了阿娜尔放在角落的那个皮袋——他的行囊!

他颤抖着,带着血污的手指粗暴地扯开皮袋的口子,伸了进去!摸索着!

阿娜尔被他眼中的决绝和疯狂震住了,一时忘了阻拦。

帐篷外,惨烈的厮杀声更加清晰。一个苍老的哀嚎戛然而止,一个年轻战士愤怒的咆哮被兵刃入肉的闷响打断,女人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朔风部落正在遭受屠戮!

谢惊寒的手指终于触到了行囊深处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他猛地将其抽出!

不是他的长刀。

是那半块形制狰狞、触手冰凉的“孤狼”兵符!猛虎咆哮的前半身,断裂处犬牙交错,在帐篷缝隙透入的、摇曳的火光下,散发着幽暗而沉重的光泽。

谢惊寒死死攥着这半块冰冷的金属,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剧痛和毒素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他抬起头,透过毡房缝隙,望向外面那片火光冲天、血与火交织的地狱,眼中是沸腾的杀意和无尽的冰寒。

孤狼营……影先生……血债,必须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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