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目光随即死死锁定了白浅,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白浅!看着为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痛心,“看着为师的眼睛回答!素锦在轮回中历劫,神魂残破至此……你,是不是暗中做过什么手脚?!那百世惨烈的‘命格’,是否与你有关?!”
白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面对墨渊如此首接、如此严厉的质问,尤其是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她长久以来维持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墨渊的目光,红唇紧抿,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用一种带着倔强又仿佛急于撇清什么的语气,低声道:“……没有。师尊,我没有。”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要将责任推出去,声音略微提高:“是凤九!是凤九那孩子!她……她看我当初在凡间历劫(指素素时期)被素锦害得那般凄惨,跳了诛仙台,险些魂飞魄散……她心疼我,想替我出气……才……才可能私下里找过司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嗫嚅,但意思却无比清晰——是白凤九出于私愤指使了司命!与她白浅无关!
“自私!!!”
墨渊上神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厉喝猛然炸响!恐怖的声浪带着他磅礴的仙力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南天门!比之前夜华与魔物对战时的冲击更甚!天兵天将的防御阵法剧烈摇晃,修为稍弱的仙官甚至被震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墨渊周身玄色衣袍无风狂舞,那双总是包容万物的深邃眼眸,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与失望!他死死盯着白浅,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
“为了给你‘出气’?!为了你一人之私怨?!白浅!你可知这‘出气’背后,是百世轮回的酷刑折磨!是神魂被生生磨灭的绝望!是最终被逼入魔道、形神俱灭的惨烈结局?!这就是你想要的‘出气’?!这就是你作为上神、作为青丘女君的心胸与担当?!!”
他的怒火并未平息,猛地转向一首沉默的夜华,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寒铁:“夜华!你呢?!身为天族太子,执掌天律!你告诉我,你是否知情?!是否默许?!是否纵容了这等因私废公、戕害功臣之后、最终酿成滔天大祸的行径?!!”
夜华在墨渊的怒视下,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他握着青冥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墨玉般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再次化为一片深沉的、压抑的沉默。这沉默,在墨渊眼中,比任何辩解都更让他心寒!
“好!好!好!” 墨渊连道三声“好”,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痛心,还有一丝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苍凉。他看着眼前这对天界最尊贵的夫妇,看着他们一个推诿,一个沉默,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一手教导的弟子,他寄予厚望的天族太子,竟变得如此……面目模糊!
白浅从未见过墨渊师尊如此震怒,如此失望的眼神。那眼神让她心底发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她习惯性地,像过去无数次闯祸后那样,试图用最拿手的方式来化解——她松开抱着阿离的手(阿离己被这连番变故吓得呆住),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墨渊的衣袖,绝美的脸上努力挤出往日那种带着点小委屈、小依赖的娇憨表情,声音也放软放柔:
“师尊……您别生气了……弟子……弟子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她试图唤起墨渊对她从小到大的纵容和宠溺。
然而,这一次,她的手指还未触及墨渊的衣袖——
墨渊猛地一拂袖!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将白浅推开数步!
“够了!” 墨渊的声音冰冷刺骨,再不复往日的温和,看向白浅的眼神,只有彻底的疏离与失望,“白浅上神,请自重!此地乃南天门,非昆仑虚!本尊亦非当年那个可以任你撒娇闯祸、一味包容的师尊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脸色煞白、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白浅,又看了一眼依旧沉默如山、周身气息却压抑到极点的夜华,以及那被天君强行定调、却弥漫着无尽悲凉与控诉的战场废墟。
墨渊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无比失望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要将这幅景象刻入心底。随即,玄色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剑光,不再有丝毫留恋,瞬间撕裂长空,朝着昆仑虚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离去的剑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疏离,仿佛斩断了过往所有的情分。
南天门外,只剩下天君强撑的威严,夜华死寂的沉默,白浅失魂落魄的苍白,以及阿离带着哭腔小声的呼唤:“母妃……父君……师祖……师祖他……”
还有那无形中,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素锦的魂飞魄散,东华的拂袖而去,墨渊的失望离去,白凤九的仓惶追随……这一日,南天门所发生的一切,注定成为天界历史上一个无法轻易抹去的、充满裂痕与反思的印记。而白浅那失效的“撒娇”,更是将她与墨渊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巨大鸿沟,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