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浣衣局的“意外”死亡
“当你所有的线索都被掐断时，那就去找最后一个知情人——死者本人。”——入殓师的非常规破案手段。
病死了？
尸体，今天一早就拉到乱葬岗去了？
这个消息，如同兜头一盆冰水，将翠儿所有的希望和兴奋，都浇了个透心凉。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么巧？！
她们紧赶慢赶，千方百计地找到了这条唯一的线索，可就在她们即将接触到真相的前一夜……线索，就这么“恰好”地断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翠儿不是傻子，她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名为“阴谋”的味道。
这绝对不是意外，是杀人灭口！
有人……在抢先一步，清除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
“你说什么？！”翠儿猛地拔高了声音，一把抓住管事嬷嬷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病死了？怎么会突然病死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的反应，激烈而出乎意料。
管事嬷嬷被她吓了一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挣脱开来，脸上堆起了委屈的表情。
“哎哟，我的好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她拍着胸口，叫屈道，“这浣衣局是什么地方？
就是阎王殿的鬼门关！
每天累死、病死几个丫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个春桃本就身子弱，又是得了急症，太医都没来得及请，就那么去了……这，这可怨不得老奴啊！”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一切都推给了“意外”和“命不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翠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个老刁奴，明显是在装傻充愣。
“好，好得很！”翠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焦虑，冷冷地扫了管事嬷嬷一眼，将她那副心虚的嘴脸，死死地记在心里。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刻回去，将这个糟糕的消息报告给主子。
翠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永宁宫。
沈鸢听完她的汇报，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的脸上，没有翠儿想象中的愤怒或者失望，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仿佛春桃的死，在她看来，不过是棋盘上一个棋子的正常损耗。
“主子，这……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翠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咱们的线索，就这么断了！这可怎么办啊？”
“谁说线索断了？”
沈鸢放下剪刀，抬起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对我来说，”她缓缓说道，“人死了，线索，才刚刚开始。”
翠儿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自家主子在说什么。
沈鸢没有解释，她转头看向一首侍立在旁的小禄子，沉声吩咐道：
“小禄子。”
“奴才在！”
“你立刻带几个人，去宫外的乱葬岗。
不管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也要把春桃的尸体，给我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啊？！”小禄子和翠儿同时惊呼出声，脸色都变了，“主子！这……这万万不可啊！
私自移动宫人尸体，那是大罪！
更何况，还是在这风口浪尖上……”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沈鸢的语气，不容置疑，“出了任何事，我担着。”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我倒要看看，一个‘病死’的人，到底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有趣的秘密。”
……
当天深夜，几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京城外的乱葬岗。
这里是无主孤魂的聚集地，荒草丛生，尸臭熏天。
几只野狗在远处发出瘆人的嚎叫，让这地方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小禄子带着两个胆子大的心腹太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内心的恐惧，打着灯笼，在一堆新掩埋的土堆里疯狂地翻找着。
终于，在一个浅坑里，他们找到了那具用破草席胡乱包裹着的、春桃的尸体。
当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被秘密运回永宁宫一间最偏僻的柴房时，翠儿和彩云等人，吓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只有沈鸢，神情自若地走了进去，仿佛她即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位即将要向她倾诉所有委屈的老朋友。
她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一个火盆和一盏油灯。
然后，她关上了门。
柴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亡气息。
沈鸢走到草席旁，缓缓地揭开了它。
春桃的尸体，蜷缩着，露了出来。
她的脸，因为缺氧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她的十指，也因为死前的剧烈挣扎，而扭曲成了爪形。
这，绝对不是正常病死的模样！
沈鸢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冷冽。
她伸出自己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轻轻地，覆盖在了春桃那冰冷僵硬的额头上。
“别怕。”她轻声说道，“告诉我，是谁……害了你。”
“入殓师之手”，全力发动！
轰——！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的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连续的死亡回放！
画面中，正是昨夜的浣衣局。
春桃正躺在自己那张破旧的床上，因为白日里劳累过度，而不住地咳嗽着。
突然，房门被推开。
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满脸堆笑的……浣衣局管事嬷嬷！
而跟在她身后的另一个人，则让沈鸢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个太监，一个她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吴总管！也就是彩云那个所谓的“干舅舅”！
“嬷嬷……吴总管……”春桃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管事嬷嬷却笑呵呵地按住了她：“哎呀，好孩子，病了就躺着吧。吴总管啊，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特地来看你的。”
“皇后娘娘？”春桃受宠若惊。
“是啊。”吴总管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却看不出半点温度。
他缓缓走上前，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娘娘念你旧日伺候沈才人也算尽心，特地赏你一碗参汤，为你驱驱寒。”
他的声音，阴柔而尖利，“喝了吧，喝了，就不冷了。”
春桃看着那碗参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恐惧。
但她不敢反抗。
在管事嬷嬷的帮助下，吴总管亲自将那碗参汤，一滴不剩地，全部灌进了春桃的嘴里！
紧接着，春桃便开始剧烈地抽搐，呼吸困难，她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指甲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而吴总管和管事嬷嬷，就那么冷冷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一场猴戏，首到春桃彻底断了气。
“处理干净点。”吴总管冷冷地吩咐道，“记住，是病死的。急性风寒。”
“总管放心，老奴省得。”管事嬷嬷谄媚地笑着。
画面，到此结束。
但，就在沈鸢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另一个更让她震惊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闪现出来！
那是在灌药之前。
吴总管背对着春桃，和管事嬷嬷低声交谈。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装满了白色粉末的瓶子，倒了一些在参汤里。
而在他的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造型古朴、镶嵌着猫眼石的……戒指！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当他做完这一切，转身的时候，从他的怀里，不经意间掉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明黄色丝帕！
丝帕的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字——
“湛”。
当朝太子，萧景湛的……私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