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又做梦了。
梦里,她站在一片无边的梨花园中,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雪。远处,一个穿古装的女人背对着她,长发如瀑,手腕上有一朵和她曾经一模一样的梨花胎记。
“你终于来了。”
女人的声音空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许梨想走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
“你是谁?”她问。
女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银色的,像是镜面折射的光。
“我是你,也不是你。”
许梨猛地惊醒,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
窗外,晨光微熹,沈墨不在身边,床单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抬手抚上小腹,那里己经微微隆起,新生命正在安静地生长。
自从临渊镇回来后,她的梦境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能看到那个古装女子——初代镜女许昭华。
她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许梨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沈家的老宅安静得出奇,连佣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她走向书房,推开门时,沈墨正伏案翻阅一本古籍,金丝眼镜后的双眼专注而锐利。听到动静,他抬头,目光在触及她的瞬间柔和下来。
“醒了?”
许梨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低头看向桌上摊开的书页——那是一幅古老的图画,画中女子被锁在铜镜中,而镜外站着一个穿道袍的男人,手持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
沈昭。
“又做噩梦了?”沈墨合上书,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许梨靠在他肩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嗯,还是她。”
沈墨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手腕,那里曾经有胎记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道银色纹路:“许昭华?”
“她在等我。”许梨闭了闭眼,“我觉得……她想告诉我什么。”
沈墨沉默片刻,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那块从镜中世界带回来的铜镜碎片。
“昨晚,我查到一些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关于‘镜核’。”
许梨看向他。
“镜核不是实物,而是一段记忆。”沈墨的指尖轻轻敲击碎片,“初代镜女被封印时,她的执念化作了镜核,只要执念不散,镜中世界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许梨心头一跳:“她的执念……是什么?”
沈墨摇头:“不清楚,但我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或许你能找到答案。”
午后,沈墨带许梨去了沈家祠堂。
祠堂深处有一间密室,只有历代家主才能进入。沈墨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昏暗的空间。
正中央摆着一面铜镜,镜面蒙着红布,周围刻满繁复的符文。
“这是沈家世代守护的‘昭心镜’。”沈墨低声道,“不是实物,而是沈昭当年留下的记忆。”
许梨走近,手指悬在红布上方,莫名地心跳加速。
“要揭开吗?”她问。
沈墨站在她身后,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只有你能。”
许梨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下红布——
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银光。渐渐地,光芒散去,画面清晰起来:
一个古装女子跪在祠堂里,双手被铁链锁住,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沈昭,手持匕首,眼中含泪。
“昭华,我必须这么做。”
女子抬头,露出一张和许梨一模一样的脸。
“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许梨猛地后退一步,呼吸急促:“孩子?”
沈墨也怔住了:“沈昭和许昭华……有孩子?”
镜中的画面继续变化——
沈昭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滴落在铜镜上,而许昭华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眼中满是不舍。
“他会活下去。”沈昭的声音虚弱,“我们的孩子……会打破诅咒。”
画面戛然而止,镜面恢复混沌。
许梨的指尖微微发抖:“所以……沈昭和许昭华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钥匙’?”
沈墨沉默良久,突然开口:“不,不是钥匙。”
他看向她,眼神复杂:“是‘解药’。”
——
回到卧室,许梨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的梨树出神。
沈墨端来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喝点东西。”
她接过,温热透过杯身传递到掌心,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沈墨。”她轻声问,“如果我们的孩子真的是‘解药’,那虞家、镜女、甚至梨煞……他们是不是都会盯上他?”
沈墨在她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我会保护你们。”
许梨摇头:“这不是保护的问题。”她抬眸看他,“如果镜女的诅咒真的要靠我们的孩子来打破,那我们就得先弄清楚——到底要怎么打破。”
沈墨沉吟片刻,突然道:“或许,我们该去找一个人。”
“谁?”
“沈霜。”
许梨一怔:“可她不是己经……”
“她的尸体消失了。”沈墨的声音很低,“我派人去临渊镇找过,地窖里什么都没有。”
许梨心头一跳:“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或者在某个地方,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三天后,许梨收到一个匿名包裹。
包裹里是一本破旧的日记,扉页上写着——
“致阿梨,若你读到这些,说明我己经不在了。但有些真相,你必须知道。”
——沈霜。
许梨翻开第一页,上面记录着沈霜和许明慧当年调查的线索:
- 镜女的诅咒并非无解,而是需要首系血脉的新生儿之血。
- 沈昭和许昭华的孩子当年并未死亡,而是被沈霜偷偷送走,隐姓埋名。
- 那个孩子的后代……就是许梨。
许梨的手指微微发抖。
所以……她不仅是镜女的转世,更是沈昭和许昭华的后裔?
而她的孩子……将是彻底终结诅咒的关键?
她抚上小腹,心跳如鼓。
就在这时,日记的最后一页滑落出来——
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站在梨树下,而女子的脸……
和许梨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当永昼降临,镜碎之时,新生命将带来光明。”
许梨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天,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