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晚倒抽一口凉气,心脏狂跳,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从草堆里爬起来。身体软得厉害,饿得发慌,眼前阵阵发黑,但她顾不上了!逃!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根本不是什么外门杂役院,这是魔窟!是怪物巢穴!
“哟,醒了?”
一个带着浓浓倦意、慢悠悠的沙哑嗓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林晚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她如同生锈的木偶,一寸寸、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门没有关严,虚掩着一条缝。
一只硕大的、毛色脏污发暗的狗头,正从那条门缝里探进来。两只黄褐色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发着光,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那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观察一只掉进陷阱里、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正是那只大黄狗!
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噜声,像是在笑。然后,那张狗嘴再次张开,清晰地吐出人言:
“啧,心理素质果然不行。才这点场面就吓晕过去,本尊当年一口吞掉隔壁山头那个金丹长老的时候,他至少还知道喊救命呢。”
一口……吞掉金丹长老?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土墙,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你……你……”她嘴唇哆嗦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你什么你?”大黄狗懒洋洋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耳朵上的草屑甩掉,“本尊好心把你叼回来,省得你在外面冻成冰棍,你倒好,醒了就这副德行?连句谢都没有?”
叼……叼回来?
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象着这只能口吐人言、疑似一口能吞掉金丹的怪物,用那张血盆大口咬住自己衣领拖回来的画面……恐惧瞬间转化成了强烈的生理不适,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小师妹,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一个洪亮中带着关切的声音及时响起,驱散了一点那黄狗带来的窒息感。
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些,刘婶那张熟悉的、圆润的脸庞出现在门口。她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冒着腾腾热气,一股浓郁得有些霸道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强势地盖过了屋子里其他的气味。
这香味……对于饿了快一天、腹中空空的林晚来说,简首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她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刘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带着一种近乎慈祥的意味,迈步走了进来。她似乎完全无视了门口那只诡异的大黄狗,径首走到林晚面前,蹲下身,把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递过来。
“来来来,快趁热喝了。老李头在后山逮了只不长眼的野山鸡,刚炖好的汤,可香了!加了点补气的黄精草根,正好给你压压惊,补补身子。瞧你这小脸白的,风吹就倒似的。”
粗陶碗里,是浓稠的、泛着金黄色油光的鸡汤。几块炖得酥烂的鸡肉沉在碗底,翠绿的野菜叶子点缀其间,散发出致命的香气。
林晚的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不能吃!这地方的东西不能碰!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这刘婶可是周身灵光翻涌、能化出巨鼎虚影的恐怖存在!
可是……胃袋在疯狂地抽搐、绞痛,那浓郁的肉香如同无数只小手,拼命地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那碗热汤近在咫尺,散发的热量仿佛能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碗汤牢牢吸住,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
“谢……谢谢刘婶……”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她自己都感到羞耻的虚弱和渴望。理智在饥饿和温暖的诱惑下,摇摇欲坠。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碗壁,门口就传来一声冷哼。
“哼。”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屋内那点虚假的温情。
林晚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碗打翻。她惊恐地抬头望去。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是李老头。
他依旧是那身浆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杂役服,佝偻着背,手里……空空如也。那把化为齑粉的扫帚没有出现,那柄撕裂空间的幽蓝古剑也不见踪影。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截枯死的树桩。
然而,当林晚的目光触及他那双眼睛时,所有的饥饿、温暖、甚至恐惧,都在瞬间被冻结!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麻木?不!此刻,那浑浊的老眼里,所有的伪装都己褪尽!剩下的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和锐利!如同万年玄冰凿出的刀锋,带着审视一切、穿透一切的寒意!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般的漠然。
被他这样看着,林晚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钉在解剖台上的青蛙,五脏六腑、甚至连灵魂都被那目光一寸寸地剖开、检视。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端着碗的手僵硬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
刘婶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站起身,侧头看了李老头一眼,没说话。
那只大黄狗则懒洋洋地趴在门口,狗嘴咧着,露出一排森白的尖牙,像是在看好戏。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小小的茅屋。
终于,李老头那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的目光没有从林晚脸上移开半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汤,可以喝。”
他顿了顿,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林晚的灵魂刺穿。
“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你,到底是谁?”
“你的天灵根,谁给你测的?”
“那本《引气入体基础篇》,谁给你的?”
“还有……”他枯槁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林晚的额头,明明隔着距离,林晚却感觉眉心一阵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剑气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