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
秦时捏着只剩一半的苹果,嘴巴还大张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整个人尴尬又恐惧。
在他的视角中,言叙白就跟个疯子一样突然抱住空气,对着空气又是安抚、又是道歉的,话里话外还有他手里的苹果的事。
秦时吞了吞口水,很谨慎地握住了自己的佩剑,自以为非常隐蔽地往后挪了挪:“言同学,你是在和谁说话?”
说着,他还疑神疑鬼地左右环顾了一遍。
这个湖泊边除了杂草石头,就只有他和言叙白两个人:“言叙白,你是不是疯掉了?是不是在我找到你之前,丹心学院的那帮家伙就对你下手了?”
秦时越说越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情绪也立刻激动起来:“天杀的丹心学院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可是我们学院新生中最优秀的修士之一啊……”
怨恨到极致,秦时甚至将手里的苹果都丢掉了,提着自己的佩剑就要钻回草丛。
“言同学,你在这里等我!”秦时身姿挺拔,大红色的眼睛在深夜里泛起亮光,“就冲着你给我的三百个灵石,我也会为你报仇的!”
说着,秦时大步就往前走,走出了一种悲壮的感觉。
言叙白醉了。
这样的傻子究竟是怎么被选中成为一年级剑修系代表的?
且不说自己哪里像是疯掉了,就算真的疯了,他现在单枪匹马地冲到丹心学院的人面前,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是为了告诉他们:“哎嘿!你们漏打了一个哦!”
“人生online”为什么不可以有举报键?和这种智商有问题的人读一个学院……
耻辱。
在言叙白疯狂吐槽秦时的同时,泠长生的怨念更重了,因为那个吃剩一半就被秦时丢掉的苹果。
此人该死!
将他的东西抢走后,居然还不屑一顾地丢掉!
泠长生眼睛都气红了,指节也攥得发白:“你也觉得他很蠢对不对?”
他突然开口和言叙白讲话,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狠劲:“放开我,我去杀了他!”
言叙白被这句话惊到回神,不由自主地将人抱得更紧了几分:“不、不至于吧?”
泠长生凉凉地看了言叙白一眼,嘴唇微动:“抢我东西的人,都得……”
他突然不说话了,眼神奇异地看向秦时前面的草丛,唇角悄悄地勾了勾。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人突然柔和恬静、岁月静好了起来,甚至还乖乖地顺着言叙白的力道,放下了一首准备攻击的手。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言叙白己经对泠长生的性格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刚刚那个嘴角要翘不翘的模样……
——是幸灾乐祸的意思没错了。
前段时间,言叙白订购的《五十年修仙三十年考证》到货了。
为了完成自己在三十岁之前考下中级修仙者证书的目标,言叙白开始没日没夜地刷题。
再加上青山学院一年级学生繁复的课业,而他又要分出一点空闲陪长生玩,时间紧张的要命。
为了保证自己的学业、爱情两不误,言叙白果断地放弃了参加学院社团的机会。
就连二次元手办社社长南岭长老的亲自邀请都被言叙白断言拒绝了。
言叙白的时间很宝贵,只能花在重要的事情上。
然而,之前带他去寝室的那个学长,却总是过来烦他。
对方好像也是某个社团的社长。
但他来找言叙白不是为了拉他入伙,而是将言叙白当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每一次都让言叙白去干一些杂活,什么清洁社团环境、运送社团物资、采买社团道具……
虽然言叙白一件事没干,还嬉皮笑脸地呛了这个学长好几回。
但这个学长愣是锲而不舍地来骚扰言叙白。
给出的理由是:作为浊种的言叙白,最擅长干这种粗活了。
还说他也是在照顾言叙白,只要言叙白多干点活,多为那群公子哥跑跑腿,大家或许就接纳他了。
言叙白感激涕零,无以为报,首接上去就是一巴掌。
学长气疯了,瞪着小眼睛就要和言叙白动手。
二人打作一团,然后双双被罚。
言叙白倒没什么所谓,和这群二货待在一起,打架是早晚的事,被罚肯定也避不开。
但长生很在意,很在意他被人使唤、很在意他被人打、很在意他被学校惩罚……
于是,某个深夜,长生一只鬼悄悄地飘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就是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还亲昵地勾住言叙白的脖子,说他今天想要喝点血。
第二天,学院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那个学长晚上梦游,梦游走到了御兽系教学区。然后追着一只一阶兔子妖兽掉进了妖兽粪坑里,早晨才被值班的修士发现……
——差一点死翘翘。
另一件事则是那位偏心学长、过重处罚言叙白的老古板长老夜里打坐睡觉时,头发和胡子被人剃了。
还都只剃了一半,一半毛发旺盛,一半秃秃如也。
要不是关系太差,言叙白都想把自己家的生发丹链接分享给他。
想起之前的事情,言叙白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但死学长和死长老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秦时可罪不至此啊。
——毕竟那个苹果是言叙白点头给的。
思及此,言叙白对着长生瞥过的草丛,甩出了一团墨绿色的灵力。
几乎在灵力碰到草丛的瞬间,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了静谧的夜。
一个人形物体从草丛里跳了出来,顺着草地不停打滚。
但无论他如何做,都无法蹭开附着于他身体上的墨绿色灵力。
代表毒元素的灵力渗过衣裳缝隙,不断腐蚀着他的身体。
除非这人的实力比言叙白更强,能够用自身的灵力反压回去,否则就只能被折磨到死亡。
但这里是青山学院的秘境,死是不可能死的。
不一会儿,那人就连人带武器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消失在了言叙白的视野中。
只剩下两个玉珠,和一个蓝色的随身袋。
秦时懵了:“这、这、这是之前围攻我和师姐的其中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儿?”
“是、是跟着我来的?”
言叙白没说话,因为他怀里的泠长生正死气沉沉地看着他,带着风雨欲来的意思。
“言叙白。”
被点名的言叙白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