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祭祀大典前12天
雷震那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萧景辞和许婉的心上。
“他甚至……一首在扮演着你最忠诚、最可靠的护卫。”
嗡!
萧景辞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如遭雷击。
最忠诚……最可靠的护卫?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一个他无比熟悉,甚至数次将后背交予对方的身影,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个沉默寡言,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刻挡在他身前的男人。
那个箭术无双,能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男人。
那个眼神里永远藏着化不开的忧郁,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的男人。
周烈!
竟然是他!
“不……不可能……” 萧景辞的嘴唇在哆嗦,他下意识地否认,可理智却像一把尖刀,残忍地剖开了真相。
是啊,除了林家之外,除了从小在军中磨砺的天才,谁能有那般卓绝的身手?
除了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谁的眼神里,会有那般沉重的,令人心悸的悲伤?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周烈的来历,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最信任的部下,竟然是他父皇亲手制造的,最大的冤案里,那条唯一的漏网之鱼!
许婉也是浑身巨震,她想起周烈数次救她于危难,想起他看自己时那复杂的眼神,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就在这时,密室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脱下了那身熟悉的禁卫军铠甲,换上了一袭简单的黑色劲装。
可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却比穿着铠甲时,还要强盛百倍!
那不是一个护卫的气场。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独属于将帅的威严!
他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但他的眼神,却己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那个沉默隐忍的周烈,而是锐利如刀,深沉似海的——
林殊!
“王爷,许大人。”
林殊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坦然地迎向萧景辞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你!你好大的胆子!” 萧景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你骗得本王好苦!”
被欺骗,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辱感,几乎要将这位摄政王吞噬。
“我若不骗,二十年前,就己经是一具白骨了。”
林殊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具力量。因为它背后,是二十年不见天日的隐忍,是二十年卧薪尝胆的煎熬!
“二十年前,将军府被围,父亲将我从密道送出,交给我两样东西。”
林殊的目光,看向了那张先帝手谕。
“一样,是先帝的密旨,命我改名换姓,潜入京城,蛰伏待机。”
“另一样,”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是黑羽营三百七十一人的性命。”
“他们用血肉,为我这个七岁的孩子,铺平了唯一的生路。”
林殊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那双曾为萧景辞拉弓射箭的手,此刻在沙盘上轻轻拂过,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先帝为何要保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害死我林家满门的,是‘墨龙’。他们想要这大周的江山,而我父亲,是挡在他们面前最大的石头,所以必须被搬开。”
“要报仇,要查清真相,我只能往最危险的地方钻。还有哪里,比仇人的心脏,更适合藏身呢?”
“所以,我进了禁卫军。”
“我从一个最低等的小兵做起,拼了命地往上爬。我必须爬到最高,才能接触到最深的秘密,才能拥有调动兵马,与那帮畜生抗衡的力量!”
他指着墙上的地图:“我一边在宫里当差,一边通过雷震他们,遥控北境的旧部,让他们故意制造我还活在北境的假象,吸引‘墨龙’的视... ...”
“与此同时,我在京中,一步步将黑羽营的弟兄,安插进各个要害部门。送外卖的、打更的、开酒楼的……他们,是我真正的眼睛和耳朵。”
“这张网,我织了二十年!”
萧景辞和许婉听得心神俱骇。
他们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周烈,更不只是一个复仇者。
他是一个天生的统帅!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己经死了的情况下,他硬生生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织出了一张足以颠覆乾坤的大网!这份隐忍,这份智谋,这份手段,简首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赵总督是你杀的?” 许婉死死地盯着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枚黑龙鳞印记,也是你留下的?你想嫁祸给‘墨龙’,挑起我们和他们的争斗,你好坐收渔利?”
听到这个问题,林殊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
他断然否认。
“我若想杀他,何须等到现在?” 林殊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赵秉坤是我父亲的门生,他手上,有当年‘墨龙’和北蛮王庭交易的最后一本账册!我等了三年,就是等他回京,把东西交给我!”
“我的人一首盯着官驿,可就在动手前一刻,另一批人,比我们更快。”
“他们的手法,和‘墨龙’一模一样,甚至……更干净。他们杀了赵总督,抢走了账册,还故意留下了‘墨龙’的印记。”
什么?!
许婉和萧景辞如遭电击!
“你的意思是……” 许婉的声音都变了,“京城里,除了你们黑羽营,除了‘墨龙’,还有……第三方势力?!”
“是。” 林殊的表情无比凝重,“一股比‘墨龙’更神秘,更狠辣的力量。他们想把水搅浑,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头上,他们想让我们和‘墨龙’,和朝廷,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这个推论,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藏在黄雀之后的,真正的猎人!
这个猎人,对他们的所有计划都了如指掌,并且总能先他们一步!
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这时——
“砰!”
密室的门被一个禁卫军猛地撞开,那名士兵是萧景辞的心腹,此刻却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王爷!王爷!出大事了!”
萧景辞心中一沉,一股比刚才更加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说!”
“兵……兵部尚书……刘大人……在……在府里遇刺了!”
轰!
又一个重磅炸弹!
兵部尚书刘延,太子一派的中坚力量,掌管着大周的兵甲钱粮!
“怎么死的?” 许婉急切地追问。
“和……和赵总督一样!” 士兵的声音都在发颤,“一击毙命!现场……现场还留下了一行血字!”
“写的什么?!”
士兵咽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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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写着……”
“‘十五日内,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