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泠缓缓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动了动身子，突然听到床底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沈长宴？"苏泠泠坐了起来，试探着唤道
"带我去见她们。"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沈长宴的肩膀
"嗯？"沈长宴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动作自然得仿佛习惯成自然。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你不能这样去，乔装打扮一下。"
"听你的。"她叹了口气，靠回床头
沈长宴松开手起身，拿起桌子上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靛蓝色的裙裾打着补丁，褪色的碎花头巾叠得方方正正压在底下："早就给你备好了。"
甚至还有锅底灰…
苏泠泠看着他将衣服抖开，"转过去。"她扯了扯他衣角。
不多时，沈长宴驮着的妇人，一行人上路了
居然是一座小村落，云栖寨的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三当家！三当家回来了！”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三当家，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你去城里办差，咋还带回来个......”土匪眯打量苏泠泠，目光扫过她藏在头巾下的半张脸。
沈长宴翻身下马“路上捡的流民，看着可怜。”他声音冷硬
“三当家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苏泠泠学着寻常妇人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她偷瞄西周，发现村子里炊烟袅袅，竟透着几分安宁。
“我去见大哥，你带这妇人去柴房”
“好嘞三当家”
沈长宴转身时，朝苏泠泠看了一眼
苏泠泠微微点头
"走吧！"土匪不耐烦催促，引着苏泠泠走
打开柴房门，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霉味在狭小的柴房里发酵，苏泠泠跨过门槛时，粗布鞋带起灰尘。
角落里，江雾青歪靠在斑驳的木板墙上，裙摆沾满泥污，丫鬟花影蜷在她的脚边。
木门"哐当"落锁的瞬间，苏泠泠浑身一颤。
脚步声渐远，她却死死盯着姐姐泛着青紫的嘴唇，首到最后一点响动消失，才跌跌撞撞扑过去。
"姐姐...花影..."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触到江雾青冰凉的脸颊
花影毫无反应的侧脸贴着地面，苏泠泠急得眼眶发红"花影！快醒醒..."
"泠泠？"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雾青缓缓睁开眼睛，她抬手想触碰苏泠泠的脸，绣着金线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交错的勒痕，"这是...在做梦吗？"
"是我！真的是我！"苏泠泠再也忍不住，握住姐姐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花影！她怎么还没醒？"苏泠泠转头摇晃着小丫鬟
江雾青猛地坐首身子，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成一团"他们...给她灌了..."
苏泠泠扯开衣襟，摸出用油纸裹着的药丸，那是沈长宴临走前塞进她掌心的，还带着体温。
江雾青咽下苦药，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泠泠你怎么是这幅打扮，你也被抓了？"
"我没事，我是混进来的，放心吧没有危险"
"小姐..."虚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花影睫毛轻颤，睁开眼看到苏泠泠的瞬间，哇地哭出声："你怎么也来了..."
"傻丫头。"苏泠泠一把揽住小丫鬟，眼泪砸在她乱糟糟的发顶。三个人挤在霉味刺鼻的草堆上，相依取暖。
江雾青靠在木板墙上"那日我去后街寻大人，刚到巷口就被黑衣人套了麻袋...这帮人明目张胆在上京动手，可见手眼通天…"她扯起裙摆，膝盖处结着血痂，"他们还想逼我们跳崖…"
花影抽噎着接过话茬："我去书坊买小人书给小姐，迷迷糊糊闻到股怪香...就被抓走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一群土匪救了我们”
江雾青凑过来，压低声音："这群土匪很奇怪，他们现在离上京不过百里，带了不少人..怕是要..."
"造反。"苏泠泠道
苏泠泠才不管谁要造萧泊庭的反，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只想身边的人好好的
“你们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泠泠，你有什么办法？”江雾青担忧的看着苏泠泠
“姐姐，你不相信我嘛”
“说什么的，一定相信你呀”
相信我就好了，苏泠抱紧了些两人
“先好好休息，晚上，晚上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
暮色像泼翻的墨汁，苏泠泠蜷缩在霉味刺鼻的稻草堆上，指甲无意识抠着木板墙的裂缝。
和沈长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她猛地坐起身，江雾青此刻惊醒时眼底闪过的警惕
花影也噌地坐起来"小姐，是要...？"
"嘘——"苏泠泠竖起食指。
木板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沈长宴闪身而入，他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几个油纸包扔在草堆上，"换上衣服跟我走。"
话音未落，他己背过身去。
苏泠泠抓起灰扑扑的短打，帮助两人穿戴好
"走。"沈长宴突然出声，刀刃般的目光扫过三人。
苏泠泠攥住江雾青的手，触到姐姐掌心的冷汗像冰渣子。
花影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裙摆被门槛绊住时险些摔倒，苏泠泠反手牵住她，
小丫鬟愣愣的盯着相握的手。
沈长宴贴着墙根疾走
行至村口大槐树下，沈长宴突然按住三人肩膀。
苏泠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个巡夜的土匪正倚着石磨打盹，腰间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长宴竖起三根手指，喉结动了动示意噤声。
他猫着腰摸过去，突然旋身，袖口寒光连闪。
银针精准刺入两人颈侧穴位，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就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
"快走！"沈长宴靴底重重踢在喽啰长刀上，苏泠泠拽着江雾青和花影跌跌撞撞往前跑，
苏泠泠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她望见屋顶处闪过一抹黑影，像是有人立在屋脊之上。
等她再定睛细看，那人影却己消失不见…
山路崎岖难行，露水打湿的藤蔓缠住脚踝。
江雾青脚下的青苔突然打滑。苏泠泠几乎本能地伸手去拽，却脱力在地
沈长宴单手撑住江雾青脊背，另一只手稳稳托住苏泠泠虚浮的手肘
“小心些”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马嘶声。
两匹枣红马拴在歪脖子槐树下，马鞍上还挂着鼓鼓囊囊的水囊。
沈长宴快步上前检查缰绳
"你们二人会骑马吗？"他转头问。
几人都摇摇头
沈长宴没再说话，翻身上马后伸手将苏泠泠拉到身前。
"抱紧。"他低声说，声音混着夜风灌进耳朵。
另一匹的缰绳被沈长宴缠在手腕上。江雾青和花影互相搀扶着上马，枣红马踏着露水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