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澜点头:“先去户口登记处,那地方晚上看守应该不是很严。”
暮色西合,营口城内的灯火次第亮起。
云清歌和沈皓澜穿梭在昏暗的小巷中,避开巡逻的日军,向城中心警署而去。
就在二人贴着墙根潜行时,主干道传来喧闹的喇叭声。
一队军用卡车满载着醉醺醺的日本军官驶过,车头绑着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是军官俱乐部的班车。”沈皓澜眯起眼睛。卡车后厢里,几个敞着军装的军官正举着清酒瓶高唱《君之代》,有个戴眼镜的少佐甚至站在车尾放肆小便,引得同僚们哄堂大笑。
云清歌拽住沈皓澜的衣袖, 眼睛死死盯着远处。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街角转出两个艺妓打扮的女子,雪白的后颈在月光下泛着瓷光,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不对...”沈皓澜突然压低声音,“左边那个走路姿势太稳,是特务伪装的。”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假艺妓停在一家挂着“蓬莱阁”灯笼的料亭前。
纸门拉开瞬间,屋内爆发出夸张的划拳声,浓重的烟草味混着生鱼片腥气扑面而来。
穿西装的汉奸点头哈腰地引着几个日本商人进门,门缝里隐约可见榻榻米上东倒西歪的军刀和手枪。
“三哥你看屋顶。”云清歌瞳孔微缩。
料亭屋脊上蹲着三个黑影,月光照出他们背着的狙击步枪轮廓——这是为寻欢作乐的军官们布置的暗哨。
沈皓澜按住云清歌蹲下。
巷口传来皮靴声,两个戴白袖章的宪兵押着个衣衫不整的中国女子走过。
“太君...我真不是间谍...”女子哭求声戛然而止,被粗暴地塞进停在居酒屋后门的黑色轿车。
车身上“陆军特高课”的猩红字样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
云清歌精神力蠢蠢欲动,沈皓澜攥紧她手腕,小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云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道:“我们走。”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继续向警署方向潜行。
沿途经过的民居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婴儿的啼哭声从缝隙中漏出,又很快被母亲捂住。
转过两条街,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举着手电筒的巡逻兵。
两人立即躲避,等巡逻兵走远,两人才继续前行。
转过两条街,两人终于来到了城中心的警署附近。
警署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严,高高的围墙、明亮的灯光,还有来回巡逻的,给人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感觉。
警署内,来往巡逻的警员不少,但大多神情懒散,显然夜班的警惕性并不高。
沈皓澜和云清歌躲在警署对面的一处屋檐下,借着阴影的掩护,仔细观察着警署的布局。
“正门有两个守卫,后门只有一个,但后门连着警署的宿舍区,容易惊动人。”沈皓澜低声道。
云清歌闭目凝神,精神力如细丝般蔓延出去,片刻后睁开眼:“档案室在三楼东侧,现在里面没人,但走廊尽头有个值班的警员在打瞌睡。”
沈皓澜点头:“我们从侧面翻墙进去,避开巡逻的岗哨。”
两人绕到警署侧面,借着墙边的一棵老槐树攀上围墙,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内。
落地后,他们贴着墙根,避开巡逻的灯光,很快摸到了主楼的后窗。
沈皓澜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铁丝,在窗锁上轻轻拨弄几下,“咔哒”一声轻响,窗户应声而开。
两人迅速翻入,落在一间堆放杂物的储物间内。
“走廊左转,上楼。”云清歌传音道,同时精神力外放,确保周围无人察觉。
两人轻手轻脚地摸上三楼,走廊尽头果然坐着一个打着哈欠的警员,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困得不行。
沈皓澜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指尖一弹,铜钱击打在那名警员睡穴,警员立即陷入沉睡。
趁此机会,两人迅速闪进档案室,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档案室内,一排排木架上堆满了卷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陈旧气味。
云清歌快速翻找,很快在“户籍登记”的架子上找到了目标。
“找到了!”她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迅速翻到最近的登记页,“这里有不少逃难者的临时登记,我们挑一对合适的身份。”
沈皓澜凑过来,目光快速扫过记录:“这个,李姓父子,从锦州投亲,儿子八岁,正好符合我们的伪装。”
云清歌点头,迅速将记录页撕下,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几张空白证件和公章。
沈皓澜接过,快速地伪造身份证明。
“咔嚓”一声,钢印落下,完成。
沈皓澜收起户籍说道:“成了,现在去成衣铺找几身合适的衣服,咱们明天就可以去买票离开了。”
两人沿路返回,很快便离开警署,融入夜色之中。
夜风掠过屋檐,吹动云清歌额前的碎发。
她停下脚步,按住沈皓澜的肩膀:“等等。”
沈皓澜侧耳倾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喊话。
“他们在搜捕。”云清歌低声道,“刚才那个被特高课带走的女人,可能供出了什么。”
沈皓澜目光一沉,迅速环顾西周:“走这边。”
两人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贴着潮湿的墙壁快速移动。
巷子尽头是一间废弃的米铺,门板歪斜,窗纸破碎。沈皓澜推门而入,灰尘簌簌落下。
云清歌掩上门,精神力如蛛网般散开,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全城戒严,我们得等风声过去。”沈皓澜从怀中摸出怀表,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云清歌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顿住,鼻子耸了耸,说道:“有血腥味。”
沈皓澜也警惕起来,光落在墙角的一堆破麻袋上,那里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沈皓澜和云清歌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两侧,缓缓向麻袋堆靠近。
血腥味越来越浓,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