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送?】
Delin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养不过来了,我爹最近在做这个生意,他出不掉。】
孟闲:“……”
好小众的词,灰鹦鹉多到养不过来了……
孟闲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是一连串的消息冒出来。
Delin: 【半毛,很亲人,奶大了你就是它亲爹!】
【给你养老,给你送终!哈哈哈哈!】
【怎么样,心动了吗!】
孟闲一边看着,一边有些哭笑不得。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回过去:
【你不是不在C市?鸟怎么给我?】
Delin秒回,守着手机等他似的:
【我在你隔壁市啊,开车一个多小时!】
【我叫个顺风车捎过来就行了,装个专门的鸟笼,我都安排好啦!】
【完事儿!】
【感谢你,你是我亲爹!】
孟闲“呵”的一声笑出来,拇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道:
【行。】
他放下手机,靠回椅背,脑子里浮出很多年前大学宿舍的场景。
李德林是他大学西年里的室友,跟他不同,孟闲属于“人狠话不多”型,而李德林是那种走到哪都能热闹起来的人。
李德林家里是做宠物用品生意的,猫粮狗粮、零食罐头、狗绳猫爬架,一整条供应链都能包圆。大学那会儿,他就时不时背着全宿舍偷偷试吃猫罐头——“人吃也行吧,我爸说无添加”,一边咂嘴一边点评:“这个金枪鱼味,怪不错的。”
后来更过分,偷偷养了一只和尚鹦鹉放宿舍里,每天早上六点准时站在床架上扯着嗓子喊“起床啦起床啦迟到了迟到了!!”
全宿舍的早八是被那鸟硬逼出来的作息。
毕业后,李德林没折腾太久,老老实实回家子承父业,搞起了正经宠物产品销售。两人虽然各忙各的,但联系还挺频繁,偶尔一个消息来去,就能把人带回那西年吵吵闹闹的日子。
孟闲送过他几只小狗小猫养,他照顾的很好,这下,他也反过来给自己送鸟了。
孟闲揉了揉眉心,想到那只灰鹦鹉,神情松下来些。
灰鹦鹉是目前还算管控品种,养殖许可和交易牌照都比较少,虽然国家开始逐步放开,但也得看城市政策。C市算是放开得早的一批,只要登记就能合法饲养。
这事儿别人找他,他可能还要想想。
可李德林嘛……当年一边喂鹦鹉一边熬夜写报告,最后还把鸟训练成了“早八报警器”的奇才,现在送个半毛的灰机过来,因为熟悉,所以也不用问太多。
不过——
孟闲回头又看了一眼手机照片。
那只小家伙脚趾勾得紧紧的,站姿倔强,脑袋一歪,眼神特别拽,贼溜溜的,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挑了下眉,唇角勾起。
“真可爱。”
正想着,李德林又发来一条:
【它能学好多话,你平时可悠着点,不然家底全曝光了】
【你要是给它点儿压力,说不定还能学算术】
【等你收鸟,我明天上午就寄来,大概一个钟就到了】
孟闲看着聊天记录,轻轻笑了一声,随手点开地图软件,把宠物医院的地址发了过去:
【好,让车送过来吧。记得放粮。】
灰机的照片还亮在对话框里。
孟闲手指顿了一下,又回了句:
【别后悔,让我养出感情,你可带不走了。】
Delin: 【???我才不带走,我家鸟多到装不下了!】
孟闲心想,他这的猛兽也多到装不下了。不过也懒得多说,退出聊天界面,坐回沙发。
一旁的狼己经开始打瞌睡,小林正在打扫消毒间。屋子里清静下来,只有前台挂钟的指针滴答声。
孟闲靠在诊室外坐了一会儿,暂时没什么事儿,便拎了瓶矿泉水,提着那只小夜鹭出了门,准备去对面的公园散散步,带它吹吹风。
夜鹭己经精神很多了,只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没有捕食能力,只能先养着。
宠物医院正对着一条小河,岸边修得整齐干净,路两旁是一排排笔首的杉树,此时被晚风拂过,枝叶摇曳着发出沙沙声。杉树带着一股清冽的草木香,在风里穿过鼻尖,沁人心脾。
孟闲顺着河岸走了一会儿,脚步放得很慢。
天色越发暗沉,脚下的光影被风吹得碎碎地跳动,远远望去,河面上泛着点点粼光,像撒了一地星子。
他正想再往前走几步,忽然眼角一闪,捕捉到什么东西从地上扑棱了一下。
一个灰影。
不大,不太清楚。
他停住脚,眯眼看了看前方,原本以为是风吹翻了什么袋子,可当他慢慢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只鸟。
一只落在地上的红隼。
大约只有巴掌长,浑身灰褐色,羽毛带着斑点,看起来像是刚成年的红隼。它蹲伏在草地与泥土的交界处,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乌溜溜的,带一圈金色的边,很漂亮,也很呆萌。
孟闲蹲下来,轻轻放下水瓶。
那只红隼歪着头,竟然也不飞,也不逃。孟闲心想,这么不怕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正想摸一下检查一下,只见它的翅膀轻轻抖了抖,又往前扑棱了一下,羽毛划过草地,带出一点刺耳的摩擦声。
就是这一下,孟闲才看清了它身下。
土地上浸透了一大片鲜红的血,颜色刺目。
他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起。
再往前仔细看,那只红隼一肚子的血,腹部羽毛己经被鲜血浸透,几根羽茎断裂着,湿漉漉地贴在伤口边缘。血从它身下蜿蜒流出,染红了一圈土和草。
那一刻,孟闲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被什么咬成这样了?”他轻声说,语气轻得几乎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