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小狐狸的伤口后，孟闲摘下手套，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在一回头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
诊所门口，那只大狐狸正静静地蹲在门边，白茸茸的身影像一团蓬松的雪，在晨光里几乎要和外头的光亮融为一体。
它没有叫，只是仰着头，用一双漂亮得惊人的棕色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渴望，还有一点点孩子气的可怜。那模样，活像在等家属出手术室的亲人一样，心急又不敢靠近。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它的毛尖。那是一只极漂亮的狐狸，毛色以纯白为主，但在耳尖和尾尖处，又悄悄掺杂了一点浅浅的墨色。尤其是那双耳朵，又大又灵巧，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颤动着，一动不动地对准孟闲，显然紧张得很。
“别着急，会好的。”孟闲轻声说了句，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不自觉的温柔。
他把处理好的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纸箱里，用干净的毛巾在底部垫了几层，又特意把纸箱放在诊室的高处架子上，避开其他动物和可能的污染源——最重要的是，别让大狐狸舔它舔出点问题来。
他记得有些动物父母，在幼崽受伤时会试图处理伤口，结果反而二次伤害了崽。他不敢冒这个险。
“你家孩子现在得静养，你可别凑太近了。”他喃喃地说了一句，也不指望狐狸听得懂。
他走到前台旁的收纳柜，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一包狗粮，又拎了个干净的小瓷碗，把狗粮倒进去。狗粮不是专门给狐狸吃的，但总比饿着强。
他走到门口，蹲下身，把碗轻轻放到地上，又向后挪了半步，把空间让出来。
“来，吃点吧。”
大狐狸动了动耳朵，小心翼翼地前爪挪了两步，先是凑近闻了闻碗边的味道，警惕地瞥了孟闲一眼——见他没动，这才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它吃得其实不快，每一口都在确认味道，小心地咬碎、咀嚼，但并不犹豫，看得出是真的饿了。
“没被人养过的样子。”孟闲眼神清冷地看着它。
那尾巴大得惊人，像蓬松的雪球，随着吃饭动作轻轻晃着，在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银白光。耳尖轻颤，身上的绒毛一抖一抖，整只狐狸好像被羽毛包裹的精灵，美得不太像凡物。
宋初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门口这一幕，轻轻“哇”了一声：“它好漂亮。”
“嗯。”孟闲点点头，没有转头，只是望着那只狐狸，又看了眼它身后空荡荡的公园方向，“也不知道它从哪来的。”
“不是野的吗？”
“看毛色像，但也可能是被人养过的宠物跑出来后自己繁殖的。野生狐狸不太容易这样靠近人类。”孟闲顿了顿，又说：“不过不管它从哪来，现在这一家子……我得暂时养着。”
宋初忍不住笑：“这些小动物都好相信你呀，师兄。”
孟闲笑了一下，很淡：“它不信别人，信我就够了。”
他站起身来，重新看了那只狐狸一眼。对方刚好抬起头来，嘴边还沾着一颗狗粮，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耳朵一动，眼神一瞬间柔软下来。
安置好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孟闲洗了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又去确认了一遍小狐狸的状况，见它窝在纸箱里安安静静，闭着眼，但呼吸平稳，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渗血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走到前台的电脑前，调出监控和诊室记录，又将前段时间救助的几个小动物的视频资料整理了一下，上传到了他在各大平台的账号里。这几天涨粉很快，只是一条视频，己经破两千了。他操作很熟练，剪辑也快，不到十分钟，一条标题为【救助记录｜夜鹭、小鹰、小狐狸的治疗过程】的视频就上传成功了。
点了发布，他正准备站起来，忽然，耳边“叮”地一声，熟悉的电子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大大！恭喜您，之前成功救助夜鹭，获得成就：濒危鸟类救助·基础级！】
【奖励：医术+10】
【新技能解锁：治疗对象恢复速度提升50%】
孟闲手指一顿，整个人怔了一瞬。
系统的声音活泼无比，用它惯有的甜腻腻语气继续道：
【宿主大大~愈合速度+50%，也就是说，只要经过您之手的受伤动物，身体恢复的速度将会大幅度提升，感染减少、伤口结痂快、再生效率高，棒棒哒！】
“提高……50%？”孟闲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不自觉地浮起一丝讶异。
他是兽医，最清楚这种恢复速度意味着什么。动物不同于人类，它们很多时候挺不过感染期就是生死的分水岭。小狐狸身上的伤那么重，如果是普通处理，哪怕技术再好，也得看它自己能不能熬过前几天的危险期。
但如果真如系统所说，他的治疗能首接影响恢复速度……
那就等于，命，真的能救回来。
他转头看向那只小狐狸，它正窝在纸箱里的毛巾上，一只小小的前爪露在外头，细细的一截，毛被药水打湿的地方露出粉红色的皮肤，还有未干的药汁。它闭着眼睛，身体轻轻起伏着，似乎在休息，却没了刚才那种不安与虚弱的挣扎。
这小东西，好像真的，安静了不少。
孟闲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那种藏在心底，被某种希望轻轻拨动的微光亮了起来。他以前也救过不少动物，有时候拼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它们撑不过来。
而现在……系统，是在告诉他，从今往后，他的“尽力而为”可能真的可以变成“力挽狂澜”了吗？
他点了点头，心说：“那就再试试吧。”
小狐狸耳朵抖了一下，头微微往毛巾里缩了缩，似乎有点怕生。
窗外天光渐亮，云层还未散尽，阳光被切碎，落在玻璃上的一只白蝴蝶身上，又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孟闲收回目光，正要起身去整理别的病例资料，手机却“叮”地一声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条平台推送的通知。
【您有新粉丝啦～】
紧接着浮出一行小字：
【vine】关注了您。
他眉梢一挑，随手点开那条消息。
那一瞬间，屏幕上弹出的头像让他指尖顿了顿。
是一只小兔子。
——他认得这张图，准确来说，是早上才见过。
那正是姜寂雪微信头像里，至今没换过的一只兔子。
他盯着那头像看了两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