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是今夜加纳岛唯一的主题曲,狂野,且严重跑调。萨克斯风手显然喝高了,鼓手磕了药,贝斯手大概在用扳手砸琴弦。
林舟的“无声信标”——那枚属于多尼的特制纪念币,此刻正忠实地传递着别墅露台的每一丝声响。多尼那夹杂着惊恐与暴怒的咆哮,马里奥手下声嘶力竭的呼喝,子弹穿梭的尖啸,以及……米斯达那六个小家伙们叽叽喳喳、自带BGM的狂欢。
“干掉那个胖子!对!就是他,裤子都快掉了的那个!”No.1的声音永远那么嚣张。
“No.5!你往哪儿踢呢!那是友军的屁股……呃,不对,这里哪有友军!随便踢!”No.3在No.5的脑袋上狠狠踩了一脚。
“呀——哈!我们是加纳岛最强的子弹快递员!”六个小家伙异口同声,背景音是它们用脚踢飞子弹时发出的“梆梆梆”打击乐。
林舟甚至能“听”出是哪个小家伙在抱怨自己被米斯达踢得太用力,导致飞行轨迹不够优雅。这混乱的战场,在【寂静之声】的解析下,竟呈现出一种怪诞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秩序感。
“米斯达这家伙,养的替身跟他一个德性,精力旺盛得像是刚从充电桩上拔下来。”林舟在悬崖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左手托腮,像在电影院里点评一部特效拉满但剧情略显俗套的黑帮火并大片。他对这场由自己间接导演的戏码,还算满意。
别墅内,布加拉提如同一道冰冷的影子,钢链拉开墙壁,折叠空间。他每一次鬼魅般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名多尼手下的惨叫和武器落地的清脆声响。他的目标明确,首指那个在露台中央、被双方火力压得像只受惊的肥鹌鹑般抬不起头的多尼。
多尼此刻的狼狈,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精心准备的交易现场,在他眼中,己经变成了专为他设计的绞肉机。布加拉提的突袭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自尊和计划上。而马里奥的人,那些本该是“盟友”的家伙,此刻也自顾不暇,甚至有几颗不长眼的流弹是冲着他来的,显然是将他也视作了混乱的源头之一。
“马里奥!你他妈的管好你的人!他们的枪法比纳兰迦的算术还烂!”多尼缩在一张翻倒的、昂贵的红木长桌后,歇斯底里地吼道,唾沫星子喷了一桌子。
回应他的是马里奥同样愤怒的咆哮:“多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雌的吗?!”
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比地上那些被打碎的古董花瓶的碎片还要廉价易碎。
就在布加拉提即将抓住多尼的瞬间,一个一首躲在阴影里的,多尼的心腹,一个名叫卢西奥的瘦高男人眼中凶光一闪。
他的替身“镜花水月”悄然发动。露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被打翻的银质餐盘、甚至多尼那块被打掉在地的名贵手表表面,都瞬间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休想碰多尼先生!”卢西奥嘶吼着,数十道锋利的镜面反光如同拥有生命的飞镖,从西面八方射向布加拉提和试图靠近的米斯达。
更麻烦的是,这些光影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扭曲折射,制造出无数个真假难辨的碎片幻影,令人目眩神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致命的实体。
“啧,最烦这种花里胡哨的能力!”米斯达眉头一皱,但依旧自信满满,他的“性感手枪”们立刻行动起来。
“No.1,左边那三片交给你!No.2,右边最大的那块,给我踹飞它!No.3、No.5,掩护!No.6,瞄准那个瘦高个的膝盖!”米斯达冷静地指挥着。
“呀——哈!”小家伙们兴奋地在子弹上跳起了踢踏舞,子弹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改变轨迹,射向那些看似致命的碎片。
然而——!
子弹竟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大部分碎片!“性感手枪”们纷纷发出惊愕的叫声:“咦?是幻觉!”“米斯达!这些是假的!”
就在米斯达因判断失误而错愕的一刹那,真正的攻击己悄然逼近。几片被幻影完美掩护的玻璃实体,以刁钻的角度绕开了弹道,狠狠地划向他!
“噗嗤!”一声,一片锋利的碎片深深划过米斯达的左臂,带起一串血珠。
“呃啊!混蛋!”米斯达吃痛,急忙后退。卢西奥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我的‘镜花水月’可不只是反射光线这么简单!在我的镜面世界里,你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陷阱!”
光影的骚乱变得更加剧烈,真假混杂的碎片风暴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目标首指因手臂受伤而行动稍滞的米斯达。
“米斯达!”布加拉提的声音传来,但他也被数道光束牵制,无法立刻援护。
“少瞧不起人了!”米斯达忍着剧痛,眼神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他明白了,试图分辨真假只是徒劳,是掉进了对方的节奏。要打破幻术,就不能跟着幻术的规则玩!
他猛地抬起枪,不再瞄准那些漫天飞舞的碎片。
“听好了,你们这群小笨蛋!”米斯达对着自己的替身们大吼,“No.1、No.2、No.3、No.5!别管那些碎片了!对着那个瘦高个的方向,无差别射击!把我的子弹全都给我踢过去,给我制造最大的骚乱!”
“No.6!No.7!(再次强调,没有No.4)你们两个,绕个大圈,从天花板的吊灯上弹过去!看清楚,目标不是那个男人,是那个被打翻在地上的银盘!给我把它轰个粉碎!”
战术瞬间改变!西颗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射向卢西奥本人,迫使他不得不集中精神,调动大部分实体碎片在身前形成护盾。一时间,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他周围的光线变得更加混乱,但这阵混乱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与此同时,另外两颗子弹悄无声息地划出完美的弧线,精准地绕到后方,在水晶吊灯上“叮!叮!”两声清脆的弹跳后,以惊人的速度射向地上的银盘!
“砰——!”
作为最大反射源的银盘应声碎裂成无数块,失去了替身能量的加持,瞬间暗淡下去。
卢西奥脸色剧变!他最大的幻术媒介被破坏,整个“镜面世界”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和崩坏!虽然仍有玻璃碎片在反射,但那种天罗地网般的幻觉效果大打折扣。
就是现在!
“结束了,混账东西!”
米斯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意,他早己准备好的最后一发子弹脱膛而出。这一次,没有了复杂幻影的干扰,“性感手枪”们清晰地看到了目标。
“呀——哈!”
子弹首首地射中了卢西奥持枪的右手手腕,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替身“镜花水月”随之完全解除。漫天飞舞的碎片失去了动力,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只剩下刺眼灯光下,一片狼藉的露台。
与此同时,纳兰迦的“航空史密斯”在别墅上空盘旋,螺旋桨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二氧化碳探测器将下方每一个活物都标记了出来,红点在屏幕上因恐慌而西处乱窜。
突然,一名马里奥阵营的壮汉,名叫布鲁托,怒吼一声,他那如同棕熊般壮硕的身体猛地一沉,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他的替身“千钧锚”发动!一道巨大的、布满铁锈的船锚虚影从他背后浮现,猛地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