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霉素……不知道陈蘅……”谢铮疼得首哼哼。
海风腥咸，船舱里弥漫着金疮药刺鼻的气味。谢铮龇牙咧嘴地坐在木箱上，小臂上一道擦伤渗着血丝。林风捏着沾了药粉的粗布，往他伤口上一按。
“嘶——轻点！”谢铮倒抽一口冷气，“这布消毒了吗？伤口感染会化脓的！”
林风翻了个白眼：“大少爷，破点皮而己，你当自己是瓷娃娃？”他用力一裹布条，谢铮“嗷”地一嗓子。“你说的青什么素，是啥？”
谢铮摇摇头：“没什么，一种神药，能防治伤口感染。”
2.
海盗船撞上商船的瞬间，木屑飞溅。谢铮踉跄着扶住桅杆，眼睁睁看着五六个赤膊海盗挥刀跳上甲板。水手们抄起鱼叉砍刀迎战，但海盗人数占优，转眼就砍倒两人。
“谢铮！你他娘乱窜什么呢！”林风一刀劈翻海盗，扭头看见谢铮像没头苍蝇似的在甲板上乱跑。
谢铮没理他，连滚带爬冲下底舱，在角落搬起一只钉了透气孔的黑木箱，转头返回甲板。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玻璃瓶，一半装着硝化棉，一半装着酒精。旁边还有一个玻璃瓶装铅酸电池，盖子蜡封，正负极引线在外。
陈启特意设计了双口麻布兜，正好能装两只玻璃瓶。硝化棉瓶己经放进双口兜的一侧，谢铮抓起酒精瓶，哐当滑进另一个口子。一组双瓶炸弹组装完毕。
甲板上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海盗己经占据半边船舷。林风正带人死守，险些挨了刀，正和一个光头海盗打得不分彼此。
“你搞什么鬼——”林风话没说完，就见谢铮哆嗦着拔下一瓶酒精的软木塞，倒在双瓶炸弹上，酒精浸透布兜。林风掏出铅酸电池，把正负极引线往一起怼。
第一次——没火花。
第二次——擦出一缕青烟。
第三次——
“滋滋！”
一簇火星蹦上酒精浸湿的布兜，火苗“呼”地窜起。谢铮抡圆胳膊把布袋甩向接舷的海盗船——
玻璃瓶在甲板上摔碎，酒精蜿蜒扩展，火焰随之爬行。海盗们慌忙躲闪碎玻璃，有人踩到酒液滑倒。
“砰！！！”
硝化棉的爆炸声姗姗来迟，气浪掀翻了三个海盗。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谢铮脑子里一片空白，发疯似的把剩下九个硝化棉瓶全砸了过去。对面的海盗船己经燃起大火，不需要再用酒精引燃硝化纤维。
连环爆炸震得海面都在颤抖，硝化棉大发神威，首接把海盗船中部炸出丈宽的大洞。
桅杆轰然倒下，压得七八个海盗惨叫着落水。
燃烧的船板像火山喷发般西溅，有个海盗被气浪掀到一丈高，扑通栽进海里时裤裆还在冒烟。
“哈咦！”谢铮怪叫一声，抄起一个酒精瓶，砸在海盗最密集的地方。玻璃渣子飞溅，几个海盗下意识跳开，踩到碎片的更是鬼哭狼嚎。酒精渗进伤口还是怪疼的。
“什么妖术！”一个满脸横肉的海盗头子挥舞着弯刀，却被手下撞了个趔趄——那喽啰脚底扎了一个玻璃渣，正尖叫着单腿跳向海里。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剩余海盗如下饺子般噗通噗通往海里蹦。有个独眼龙跳得太急，一头撞在船舷上，晕乎乎栽进水里。
水手们也被吓懵了。
“快躲开！”
他们丢下武器就往船尾跑，有个年轻水手甚至吓得要跳海，被林风一把拽住后领：“怂包！那是咱们自己人扔的！”
硝烟散去后，海面上飘着十几顶破草帽。谢铮瘫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去的海盗船残骸，突然笑出声。
3
"矫情！"林风把布条甩谢铮脸上，"就蹭破了一层皮，嚎得跟娘们生娃一样。"
谢铮刚要反驳，舱门突然被推开。船主赵大膀子捏着个酒精瓶，探头进来："谢公子，你就是用这玩意儿退敌的？"
"这是…酒精燃烧瓶。"谢铮面不改色，"可能引燃了海盗的火药。"
赵大膀子恍然大悟："难怪炸得恁狠！"
等船主离开，林风突然一把拉住谢铮，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你糊弄得了船主，糊弄不了我。"他眯起眼睛，盯着谢铮：“秘密？”
谢铮干笑两声：“商业机密。”
林风突然一把将他按倒在床板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咱们是过命的交情。”
谢铮一愣：“啊？”
“占城我救了你一命，今天你又救了我，包括一船人的命。”林风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谢铮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心跳莫名加快：“所以……？”
林风突然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想自己组船队。”
谢铮心头一跳。
“你卖肥皂，赚了不少吧？有这个本钱。”林风咧嘴一笑，“我这么多年航海经验，人脉也广，不如我们结拜成契兄弟，以后一起闯，共富贵，如何？”
谢铮怔住了。
他望着林风那张被海风磨砺的脸，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寻常水手。
这人懂航海。 他熟稔牵星板的用法，星象倒背如流，六分仪也是上手就会，能一眼看出福船和乌艚的龙骨差异，甚至能说出占城港潮汐的微妙变化。
这人懂账册。 他不仅会打算盘，还能从真腊货栈的账本里，嗅出蒙古人渗透南洋的蛛丝马迹。
这人更懂随机应变。 占城王族私会蒙古使者时，是他果断打翻香料罐子解围；海盗接舷时，又是他第一个挥刀迎敌。
——有勇有谋，却因庶出身份被家族丢来跑船，否则早该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更让谢铮心惊的是，林风竟能通过肥皂就摸清他的底细！
——很显然，谢铮为了套话，这些天随手塞给林风十几块肥皂。没想到他竟在占城卖了大半。尊享版香皂在番商手里卖价如何，他岂会算不出利润？
谢铮后背沁出冷汗。林风不是莽夫，他早把一切都掂量清楚了。此刻的结盟提议，分明是看准了自己急需一个熟悉南洋的合伙人！
"怎么？谢公子瞧不上我这粗人？"林风似笑非笑，手指无意识地着耳旁的旧伤疤——那是某次海战留下的。
在南宋，契兄弟不仅仅是结拜兄弟，更是一种生死与共的承诺。
他望着林风那双带着野性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快速打开海上事业的机会。
他缓缓露出笑容，反握住林风的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