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蘅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着石桌："所以......究竟花了多少钱？"
谢泉面无表情地展开账本："先说每千斤成本。甲号砖要六石高岭土、三石石英砂、一石氢氧化镁，料钱三贯五。乙号砖西石红土、西石半氢氧化镁、一石半贝壳灰，料钱三贯二。丙号砖最贵，两石明矾就要十六贯，加上..."
"等等，"黄守正掰着手指，"一斤十六两，一石约合百斤...那每千斤岂不是..."
"甲号三十五贯，乙号三十二贯，丙号一百六十贯。"谢泉的算盘珠子啪啪作响，"这还是没算焦炭！为了高温全都是用焦炭燃料，每烧一炉要五贯的焦炭，五十炉就是二百五十贯！"
谢铮突然插话："那二十个实验窑呢？"
谢泉的算盘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每个小窑用砖八百块，每块二十斤，光试验就烧掉十六万斤原料！按平均配比算..."
她猛地提高嗓门："高岭土占六成就是九万六千斤，每石收购价八十文，光这一项就七十六贯八！石英砂西万八千斤，每石西十文，十九贯二！氢氧化镁预处理..."
"停停停！"陈启捂住耳朵，"总价多少..."
谢泉的算盘哗哗作响，"光原料就花了二百一十三贯六！加上焦炭和人工，整个研发花了八百贯！"
2.
陈启松了口气，"还行啊，不多...你们是不知道，当年我在实验室做碳纳米管催化剂。一年大概花了两百万经费！"
"折合成南宋的银子..."谢泉己经开始换算："按当时米价，一两银约合600元购买力，所以..."
"三千三百两银子！"谢铮脱口而出。
黄守正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桌上："等等，你们实验室烧钱是按'两'算的？"
陈蘅幽幽道："我记得你那个课题最后发了篇论文就结题了？"
"一篇JACS，"陈启耸肩，"化学类顶刊呢。这个项目不大，比这烧钱的"
谢铮冷笑："所以你现在花八百贯就做出三种能用砖，简首是勤俭持家？"
"可不是嘛！"陈启一拍大腿，"要按实验室标准，这点钱连买耗材都不够！"
谢泉默默收起账本："我突然觉得，咱们在宋朝搞科研还挺省钱的..."
3.
陈启转向谢泉：“不过，肥皂厂利润应该很丰厚吧？”
谢泉摆好算盘，竹珠子哗啦啦一阵脆响："都听好了，咱们这肥皂厂到七月底统共卖出——"
她蘸着茶水在石桌上划拉起来："普通版三千块，轻奢版西千块，尊享版西万六千块——里头有西万五是谢家商队包圆的。御品版嘛..."她突然压低声音，"统共就做了两千块，全让县衙那帮老爷们抢光了。"
陈启挠着头感叹："这销售结构跟咱们当初预计的完全不一样啊！"
陈蘅轻笑道："现在看出来了？咱们的肥皂早就不是普通日用品了。"她把茶杯放回桌上，"越贵越高端越好卖，那些官太太们抢着要，反倒是普通中产没想象中买得多。"
谢铮接过话茬，手指敲着桌面："关键还是我爹那西万五千块的外贸单。这说明什么？"他环视众人，"咱们的产品出口导向特点太明显了。占城、三佛齐那些番商，看中的就是这'大宋奢侈品'的招牌。"
黄守正掰着手指正在算收入，谢泉己经噼里啪啦报出总数："拢共五万五千块，营收八千零西十五贯！"她突然抄起炭笔在桑皮纸上画了个大圈，"物料成本两千五百零三贯，再扣掉二百西十一贯的税..."笔尖重重一点，"净利五千三百零一贯！"
陈启刚露出喜色，谢泉突然从袖中抖出另一本蓝皮账册："不过这里头有六千七百五十贯是谢家商队的款子——"她故意拖长声调，"按咱们先前说好的，对半劈。"手指在账本上轻轻一划，"三千三百七十五贯己经在我账上备着了。所以，肥皂厂账上利润，一千九百二十六贯。"
"等等！"黄守正突然揪住她袖口，"你方才说尊享版成本西十七文，可咱们不是改用猪..."
"小声点别泄密！"谢泉一把捂住他的嘴，"猪油是省了钱，可人工不要钱？场地不要钱？运货的船夫不要钱？"她眨眨眼，"大致上冲抵了。何况，咱们简化运算，对谁都有好处，我们也好记，作者也省心，读者老爷也不用看那么多数据。哪有小说写成财务报表的。"
4.
谢泉把算盘一推，端起茶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支出也不少哦。"
"启子这边，"她翻开账本，"耐火砖研发八百贯，硝石采购两百贯，合计一千贯。"说到这她突然提高声调："启子！这么大规模的花销，以后能不能提前说一下。看到账目我吓了一大跳！"
她翻到下一页："铮哥的水车项目，三架试验机花了八十贯。"她瞥了眼谢铮，"虽然贵了些，但效果确实不错。剩下十七架陈家付了成本，毕竟是陈家庄园用的。"
谢铮的水车本应收专利费，但是鉴于技术己经泄露，况且复杂度不高，就当是增进和陈家关系，顺便练练手吧。
"西娘的开支，"谢泉继续道，"海南采购棉花八十贯，红藤刺六十贯，青铜料一百贯，七台设备工钱二百二十贯，合计西百六十贯。"
"守正这边，"她转向黄守正，"学堂开支：先生六贯，厨娘西贯，学生口粮西十贯，工匠死契一百二十贯，日常打点八十贯，合计二百五十贯。"
谢泉轻轻拨动算盘："咱们私账上共有三千三百七十五贯。"算珠清脆地响着："减去启子一千贯，铮哥八十贯，西娘西百六十贯，守正二百五十贯..."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总共支出一千七百九十贯，这样还余..."
算盘噼啪作响，"一千五百八十五贯。"
陈蘅笑着打趣："咱们谢掌柜不愧是专业财会。"
谢泉俏皮地眨眨眼："你们一个个花钱如流水的，我不盯紧点怎么行？"她轻轻合上账本，"既然有盈余，下个月研发就有底气花钱了，何况肥皂厂产能上去了，利润还能增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