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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婆抵达雷州:1265年7月16日,农历:宋度宗咸淳元年六月初二。
黄道婆住进陈家庄园:1265年7月17日,农历:宋度宗咸淳元年六月初三。
黄道婆带领木匠做好一套设备:1265年7月17日,农历:宋度宗咸淳元年六月初三。
1.
船刚靠稳,谢铮和谢泉己经跳上甲板,指挥着帮工们卸货。陈启则站在岸边,清点着从海南运回的棉花和纺具。
陈蘅引着西娘走到黄守正面前,笑道:"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黄公子,刚才多亏他机灵,才没让官差为难咱们。"
黄守正连忙拱手,略带歉意道:"方才情急,说阿姑是乳母,实在冒犯。"
黄西娘摆摆手,爽朗一笑:"官差面前,说什么不打紧,能过关就行。"
黄守正这才仔细打量她——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沧桑却精神矍铄,一双手粗糙却灵巧,显然是常年纺织所致。他客气问道:"阿姑贵姓?从何处来?"
"西娘我姓黄,两浙西路秀州华亭县人,早年在崖州黎峒学了些纺织手艺,之后便只能以道观为家。"
"道观?"黄守正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华亭县?那不就是松江吗?!"
当晚,众人齐聚黄守正的书房。
黄守正关紧门窗,压低声音:"各位,我们捡到宝了。"
谢泉挑眉:"什么宝?那位黄阿姑?"
黄守正深吸一口气,"是黄道婆!"
"谁?"陈蘅茫然。
黄守正背着双手不停踱步:"黄道婆,松江人!也就是现在的华亭县。"
陈启:"松江啊,阿拉上海宁……"
谢铮皱眉:"你怎么确定她就是黄道婆?"
"证据有三!"黄守正竖起手指,"第一,她姓黄,来自松江;第二,她在崖州黎峒学过纺织;第三,她在海南住在道观里,正与历史记载相符!"
陈启摸着下巴:"所以……我们不仅遇到了历史名人,还把她拐到雷州来了?"
"不止,"黄守正眼中闪烁着兴奋,"我们可能正在改变历史!"
屋内一时寂静。
谢泉喃喃道:"原本黄道婆应该在晚年才回到松江,传播纺织技术……"
"但现在,她提前几十年被我们带到了雷州,"陈蘅接话,"还带着黎族的纺织技艺。"
黄守正缓缓点头:"这意味着,棉纺织技术可能会比历史上更早普及,甚至……"
"甚至可能彻底改变南宋的纺织业格局。"谢铮深吸一口气,"我们真的在改写历史。"
谢铮突然笑了:"高级技术人才,赶紧抱紧大腿!"
2.
陈家二房宅院旁,一座三进的小院被连夜收拾出来。青砖黛瓦,院中一株老荔枝树亭亭如盖,檐下挂着新糊的纱灯。
陈蘅引着黄西娘穿过月洞门,笑道:"阿姑且在这儿住下,缺什么只管说。"
黄西娘摸着廊下新漆的栏杆,摇头感叹:"我半辈子住草寮,哪享过这福分?"
正说着,陈蘅的母亲苏氏带着丫鬟走来,手里还捧着个红漆食盒:"黄阿妹,这是刚蒸的椰丝糕,你尝尝合不合口。"
黄西娘连忙行礼,苏氏一把扶住:"莫客气!听蘅儿说,阿妹的织艺,连黎峒头人都称赞。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
两人就着热茶吃糕,苏氏指着麻袋:"阿妹带来的这五十斤棉籽,我己叫人筛过了,杂质去得干净。"
黄西娘连连点头:"夫人办事周到。这些籽是临行前我和阿月阿星轧的,出芽率该有八九成。"
苏氏:"按阿妹说的,先种五分之三,三十斤,六亩地?"
黄西娘:"是。岭南天热,棉株长得密,亩播五斤足矣。剩下的籽,等来年春播为妥。"
苏氏略一思忖:"阿妹的意思,这是密植的作法,这棉籽珍贵,若是稀疏些,长势收成应当更好。"
黄西娘沾着茶水在石桌上画格子:"每株间隔两尺半,一亩三斤籽足够。"
苏氏:"既如此,便安排十亩地。这几日就在庄子西头备好地,土肥,日照也足。佃户都是家里的老人,嘴严实。"
黄西娘欣慰一笑:"夫人想得周全。阿星那丫头懂种棉,让她去盯着下种,保准不出岔子。"
陈蘅风风火火闯进来:"娘!西娘!我刚从谢铮那儿要了三个木匠来。"她掰着指头数,"都会看图纸,还签了死契。"
黄西娘眼睛一亮:"正好!我从崖州带的挑经刀、分绞棒这些工具..."她匆匆进屋抱出个包袱,解开全是竹木零件。
"这是三锭纺车的踏板连杆,"她拿起个曲形木件,"要装在紫荆木做的轮轴上。"
黄西娘铺开张树皮纸,炭笔画的图纸上标注着:
——弹棉大弓:需弹性好的格木
——纺车架:带脚踏连杆的三锭结构
——织机扣架:32片综斜纹装置
"先做弹棉弓,要两人高的紫荆木做架;再打纺车,得把踏板和纱锭对准;最后是织斜纹的扣架..."她突然抬头,"得找个会排综片的。"
陈蘅噗嗤笑了:"巧了!上回编藤筐的黎族阿叔就在庄上。"
3.
谢铮踩着晨露穿过陈家棉田时,陈蘅正在水车旁训斥几个佃户。
"说了多少遍,引水渠要每天清淤!"她跺着脚,泥点子溅到裙摆上,"这水车要是堵了,你们夜里也得给我爬起来通!"
谢铮站在田埂上:"陈大小姐好大的威风。"
陈蘅回头瞪他:"哟,谢大工匠舍得从水车堆里爬出来了?"
两人沿着田埂往黄西娘的织坊走,谢铮的靴子小心避开嫩绿的棉芽。
"你那些水车,"陈蘅扯了根杂草在手里转,"现在除了灌溉还折腾出什么名堂了?"
谢铮掰着手指数:"糖寮用三架,碾米坊五架,最近还试了水力舂米——"
他突然叹气,"可惜谢家船队用不上这个。"
"所以你赖在陈家庄园不走?"陈蘅促狭地笑。
"你们这儿有二十顷熟田啊!"谢铮比划着,"光是甘蔗榨糖,就改了三套水车传动。"他忽然压低声音,"现在庄上能独立维护水车的,少说有八个匠户。"
陈蘅挑眉:"那个会铸青铜轴的..."
"还没寻到。"谢铮踢开颗石子,"广州船坞流放的匠人,不知道被谁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