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琪穿着细高跟鞋走进宴会厅时，水晶灯的灯光顺着她耳后猫爪银饰的弧度流淌下来。
程舟在她身后扯了扯西装袖口，压低声音说：“左边第三桌有三个记者，我数过了，桌布下面至少藏了五台摄像机。”
她侧头眨了眨眼，发梢扫过程舟紧绷的下颌线：“程哥，你紧张得耳朵都红了。”
“能不紧张吗？”程舟用指节敲了敲她的手背，“上次你在首播中摔了话筒，现在全网都在说你‘真性情’；但要是在庆功宴上说错一句话——”他的喉结动了动，“顾氏旗下的营销号能把你‘摆烂人设’骂成‘德不配位’。”
林一琪望着大厅中央悬挂的“最佳新人”横幅笑了笑。
她早就用推演看过今晚的流程：七点十五分媒体提问，七点半宋婉如的助理会端来下了泻药的果汁，七点西十张青会从侧门进来——此刻手表指针刚跳到七点十西，正好符合推演里的时间线。
“林老师！”
第一声呼喊几乎和闪光灯同时响起。
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记者举着话筒挤到最前面，胸口的金链子闪着冷光：“您今晚获得了冠军，还推动了黑幕调查，接下来会借着这股东风进军主流影视圈吗？”
镁光灯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林一琪垂眸整理了一下裙摆，指尖轻轻按了按手机壳里的U盘。
她抬起眼时，眼尾微微上扬：“进军主流？”她拉长了音调，“我现在啊，只想好好养猫。”
记者群里传来细碎的笑声。
有女记者举着录音笔追问：“那除了养猫呢？听说您最近经常去‘毛球诊所’，是有什么特别的……”
“顺便陪某位‘后勤部长’查查可疑的社交账号。”林一琪突然提高了音量，尾音带着一丝俏皮的甜味。
她瞥见角落的侍应生推来餐车，宋婉如的助理正端着托盘朝这边走来，托盘里那杯加了泻药的果汁在水晶杯里泛起涟漪——和推演里一模一样。
“后勤部长？”男记者眼睛一亮，“是圈内人吗？”
“嘘——”林一琪把食指放在唇边，余光却扫向宴会厅的侧门。
门帘被掀起一角，露出白大褂的衣角，是张青。
他手里端着两杯饮品，其中一杯的柠檬片切得薄如蝉翼，是她喝惯的无酒精莫吉托。
“林老师——”
“各位稍等一下。”林一琪突然转身，朝侧门方向挥了挥手，“我的后勤部长来了。”
记者群顿时安静下来。
张青端着杯子走近时，水晶灯在他头顶洒下一层暖光。
他今天没穿白大褂，浅灰色毛衣衬得他的脖颈更白，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怕你喝不惯红酒，调了杯西柚苏打。”他把杯子递过去，“糖放少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林一琪接过杯子时，指尖触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推演里没出现过这一幕——她本以为张青会像往常一样，把消息发在微信里就去逗猫了。
此刻他站在她身边，连睫毛在眼下投下的影子都清晰得过分，她的喉结动了动：“刚才说的……”
“是说我吗？”张青替她把话补完。
他的声音很轻，像诊所里小猫踩过绒毯的声音，“你知道的，我一首都在。”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换成了小提琴曲。
林一琪望着他眼底的光芒，忽然想起上周在诊所，他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猫条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对待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她低头抿了一口苏打水，西柚的酸味混合着气泡在舌尖炸开，耳朵慢慢热了起来：“你怎么……”
“叮——”
手机在掌心震动。
林一琪低头，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启动24小时推演？剩余推演值：12点。】
她点了点“是”。
黑白画面在视网膜上展开：她穿着香槟色礼服站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中央，身边是穿着西装的张青，背景板上“年度最佳荧幕情侣”几个字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弹幕“唰”地弹出：
【注意！该画面为特殊事件预演，非必然发生。】
“林老师？”有记者举着话筒探身问道，“您和这位先生是——”
“普通朋友。”林一琪脱口而出。
她抬头时，张青正垂眼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节擦过她后颈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音乐：“就、就是总帮我照顾猫的朋友。”
张青突然笑了。
他的笑不像顾承泽那样带着冰碴子，也不像顶流明星那样经过精心设计，而是眼角会皱起来、带着一丝清冽药香的笑：“对，普通朋友。”他说得很慢，“但普通朋友不会在凌晨三点爬起来，给你送治过敏的药膏。”
记者群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一琪感觉耳朵更热了，正想找话圆场，余光瞥见角落的阴影里亮起一点冷光——顾承泽靠在酒柜旁，手机屏幕的幽蓝色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他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突然按下删除键，目光扫过来时，像冰锥扎在她后背上。
“各位！”程舟突然挤进来，把林一琪拉到身后，“林老师今天刚结束比赛，需要休息——”
“姐姐！”
宴会厅的大门被撞开的瞬间，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举着应援牌冲了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我们在门外等了三个小时！能合张影吗？”
粉丝群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林一琪被挤得踉跄，后腰突然贴上一堵温热的墙——是张青。
他单手护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为她挡住伸过来的手机：“慢慢来，别挤到林老师。”
“姐姐是不是恋爱了？”小女生举着手机，镜头首往两人交叠的手背凑。
林一琪刚要摇头，身边突然传来温热的呼吸。
张青低头时，发梢扫过她的耳垂：“那你现在心跳怎么这么快？”
她猛地僵住了。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远处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是狗仔藏在花坛后的相机。
林一琪望着那点白光，突然想起推演里的那条弹幕。
她转头看向张青，他正低头为她整理被扯乱的项链，猫爪银饰在他指尖闪着细碎的光。
夜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吹得宴会厅的纱帘沙沙作响。
林一琪摸着发烫的耳朵，听见程舟在喊“该走了”，张青在说“我送你”，还有远处狗仔按下快门的“咔嚓”声——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尖上。
她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热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