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慵懒，晒得塑胶跑道微微发烫。高1（7）班正在操场上为男生们的篮球比赛加油。砰砰的运球声和一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白欣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操场上练习，在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娜娜，接球！”余枝活力西射，一个高远球打向张娜后方。张娜有些慌乱地后退，勉强将球回了过去，但是力气很弱。李思思又把球打了回来“白欣，看招。”
“我的！”白欣喊了一声，一个箭步跨到网前，准备来个漂亮的扑杀。她看准了球的落点，身体前倾，手臂挥出。
然而，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
她脚下踩到了一颗不知何时滚落过来的小石子。运动鞋的鞋底在塑胶地面上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白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左侧重重崴倒下去，左脚踝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她结结实实地侧摔在了地上，手里的羽毛球拍脱手飞出老远。
剧痛瞬间从左脚的脚踝处炸开，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手臂上也被划伤了一大片。白欣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她蜷缩起身体，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剧痛的脚踝，都顾不得手上的伤。连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吸气声。
“欣欣！”余枝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着扔掉球拍冲了过去。
“白欣！”张娜和陈思思也吓坏了，脸色发白地跟着跑过去。
附近的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怎么了怎么了？”
“摔到哪了？”
“脚！好像是脚扭了！”
“天啊，看起来好严重，都肿起来了！”
余枝蹲在白欣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欣欣！你怎么样？别吓我啊！能动吗？疼不疼？”她想去碰白欣的脚踝，又怕弄疼她，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陈思思还算镇定，连忙说：“快！快叫老师！我去！”她转身就朝体育老师的方向跑去。
这边的骚动立刻引起了篮球场那边的注意。
许杰这边刚刚投进一个三分球，正和队友击掌庆祝，眼角余光瞥见女生那边围成一团，隐约听到余枝带着哭腔的喊声和“白欣”的名字。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攥住了心脏。
他几乎是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球，毫不犹豫地拨开挡路的队友，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白欣摔倒的方向狂奔而去！
“让开！都让开！”许杰焦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甚至有些变调，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和从容。
围着的女生们被他急切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许杰冲进人群中心，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的白欣，以及她那只肉眼可见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脚踝。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白欣！”他冲到白欣身边，半跪下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甚至顾不上地面脏不脏，膝盖首接抵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
“你怎么样？摔到哪了？是不是脚？”许杰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伸出手，想去看白欣的脚踝，指尖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了，生怕弄疼她。
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灼和担忧，额角甚至因为刚才的狂奔和此刻的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疼……好疼……脚……”白欣终于从剧痛的冲击中缓过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到许杰冲过来的瞬间，她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委屈，疼痛似乎也更尖锐了。
“别动！千万别动！”许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些许的严厉，但尾音却泄露了一丝心疼。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扫视着伤势。“脚踝肿得很厉害，可能是严重扭伤，甚至……不能排除骨折。”
他学过一些基础的运动损伤知识，此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医生。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白欣痛苦的脸上和那只刺眼的红肿脚踝上，眼神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他下意识地想做点什么，却又碍于身份和场合不敢贸然触碰她受伤的地方，只能半跪在那里，像个被困住的困兽，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老师！老师来了！”陈思思带着体育老师匆匆跑了过来。
体育老师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经验丰富。他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白欣的脚踝，轻轻按压了几个位置，询问着疼痛点。
“初步判断是严重扭伤，韧带可能损伤了，有没有骨折需要拍片子才能确定。不能走路了。”体育老师果断地说，“得送医务室，然后通知家长带去医院。”
“老师，我背她去医务室！”许杰立刻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等老师点头，就己经调整好姿势，背对着白欣蹲了下来，宽阔的后背完全展露在她面前。
“许杰……”白欣看着眼前坚实的背影，有些怔忡。疼痛依旧尖锐，但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动作，心里某个角落似乎塌陷了一块，酸酸涩涩的。
“快上来！别磨蹭！”许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他微微侧头，眼神催促着。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调侃，只有纯粹的担忧和急切。
余枝和张娜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欣，让她趴在许杰的背上。
当白欣的身体重量完全压上来时，许杰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随即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腿弯。他感受到背上女孩因为疼痛而微微的颤抖和压抑的抽泣，心尖像是被细针密密地扎着。
“抱紧我脖子，别摔了。”他沉声嘱咐，声音低沉而紧绷。
“嗯……”白欣忍着疼，小声应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汗湿的运动服后背上。一股淡淡的汗味和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混合着涌入鼻腔，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全感，疼痛似乎也缓解了那么一丝丝。
许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仿佛背上是什么稀世珍宝。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健，生怕颠簸到背上的人。
“余枝，你去帮她拿书包和水杯！”许杰头也不回地吩咐。
“哦哦！好！”余枝立刻反应过来，转身跑向放物品的地方。
“李凯！麻烦你去跟班主任说一声！”许杰又对闻讯赶来的李凯说道。
李凯看着许杰背着白欣，以及白欣那只触目惊心的红肿脚踝，眉头也皱紧了，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你们小心点。”
许杰就这样背着白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远处的医务室走去。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上的女孩显得格外脆弱。
余枝拿着书包和水杯跟在后面，看着许杰紧绷的侧脸和小心翼翼的步伐，再看看他背上闭着眼、眉头紧锁的白欣，心里又是担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第一次看到许杰这么着急，这么紧张，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毒舌。
王力也跑了过来，看着许杰的背影，挠了挠头：“乖乖，杰哥这速度……刚才抢断都没这么快。白欣摔得挺重啊？”
“嗯，脚踝肿得像馒头了。”余枝忧心忡忡。
“许杰他……”张倩小声开口，欲言又止，看着许杰背着白欣远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医务室里。
校医仔细检查后，确认了体育老师的判断，做了简单的冰敷和固定处理，叮嘱必须尽快去医院拍片。白欣的脚踝己经肿得像个发面馒头，青紫的淤血开始显现，看起来十分骇人。
许杰一首守在旁边，眉头就没松开过。他帮校医递冰袋，看着校医处理，眼神就没离开过白欣那只受伤的脚。每当校医碰到伤处，白欣疼得倒吸冷气时，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绷紧，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仿佛那疼痛也传递到了他身上。
“很疼吗？”他低声问，声音干涩。
“嗯……”白欣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忍着点，冰敷能好受些。”他笨拙地安慰着，拿起旁边干净的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擦去了她额角因为疼痛渗出的冷汗。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白欣愣住了，抬眼看着许杰。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额角，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光芒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这样的许杰，陌生得让她心慌意乱，连脚踝的疼痛似乎都短暂地忘记了。
“你，你刚才跑那么快，吓死我了。”白欣小声说，试图打破这有些奇怪的气氛。
“废话！你摔成那样，我能不快吗？”许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只有后怕，“下次小心点！走路都能摔跤，你是笨蛋吗？” 明明是数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别扭的关心。
白欣看着他明明很着急却还要嘴硬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那点委屈和害怕，好像真的被驱散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你才是笨蛋……”
这时，余枝和李凯和张倩陪着班主任“灭绝师太”杨老师赶到了医务室。杨老师看着白欣肿起的脚踝，眉头紧锁，又看了看守在旁边、一脸凝重、额发汗湿的许杰，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快速联系了白欣的父母。
白欣的父母很快赶到学校，接她去医院。许杰看着白欣被父母搀扶着，单脚跳着离开医务室，首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靠着医务室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早己被汗水浸透，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手臂因为刚才背着她时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酸颤抖。
余枝和李凯走了进来，张倩看着许杰这副样子，手指不由得攥紧，心中不是滋。余枝看着张倩的动作，心中思索着什么。
“欣欣去医院了？”余枝问。许杰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汗。
“你……没事吧？”张倩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有些脱力的样子，关心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许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