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持续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图书馆角落的西人桌前，气氛却有些微妙。
白欣和余枝并排坐着，面前摊开的数学练习册和崭新的笔记本像是两座小山。许杰和李凯坐在对面，颇有几分“严师”的架势。
“来，先从昨天老师讲的那个三角恒等变换开始复习。”李凯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性，他把一张写有基础公式的纸推到桌子中间，“这个， sin(α+β) = sinαcosβ + cosαsinβ， 是基石，必须刻在脑子里。”
白欣盯着那串字母和符号，眼神开始有点放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笔杆，思绪又飘向了远方。余枝倒是精神头十足，用力点头：“明白！基石！就像盖房子的第一块砖！对吧欣欣？”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白欣。
白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附和：“啊，对，对！砖头！很重要的砖头！”她试图集中精神，但那些符号仿佛在纸上跳舞。
白欣的反应李凯都收入眼中，无奈地笑了笑，决定换个方式：“想象一下，α角是你，β角是余枝。你们俩要一起做个动作（sin(α+β)），这个动作需要你先做一部分（sinαcosβ），再加上余枝配合的一部分（cosαsinβ），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动作。”
这个比喻让白欣眼睛亮了一下：“啊！就像是们俩合作完成一个任务？”她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凯赞许地点点头。
这时，许杰拿起笔，在白欣的草稿纸上点了点：“光理解概念不行，动手！来，把 sin(75°) 拆开算算看，75° 可以看成 45° + 30°。”
白欣咬着笔头，努力回忆着特殊角的三角函数值。她小心翼翼地写下 sin45°=√2/2, cos30°=√3/2，然后卡壳了，不确定是加还是乘，以及cos45°和sin30°该怎么放。
“小祖宗，是加号！sin(α+β) 是加！”许杰看她笔尖犹豫不决，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戏谑，“别光看着它们谈恋爱啊，让它们‘合作’起来！”他边说边想拿过笔示范，结果动作太快，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滚到了白欣手边。
白欣被他那句“谈恋爱”逗笑了，也为自己犯的低级错误有点不好意思。她捡起笔，瞪了许杰一眼：“知道啦知道啦！许大学霸，你数学好，又不是数学老师，这么凶干嘛！”她终于把公式正确代入，开始计算： (√2/2) * (√3/2) + (√2/2) * (1/2) = (√6/4) + (√2/4) = (√6 + √2)/4。
“看！我算出来了！”白欣惊喜地小声欢呼，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成就感。
“哇塞，棒棒的！”余枝立刻吹上了一波彩虹屁，“我就说我们欣欣可以的！离数学家又近了一步！”她得意地朝许杰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看吧”。
许杰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没反驳，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别骄傲，继续。下面这个cos(α-β)的公式，余枝，你来推导一下。”
余枝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啊？推导？”她信心满满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不是……首接记住就行了吗？”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李凯温和但坚定地补充，“推导一遍理解更深，不容易忘。我们一步步来，从定义出发。”
余枝求助地看向白欣，白欣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余枝认命地低下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cos(α-β)……嗯……差角……啊！是不是可以用单位圆或者向量点积……”她开始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
李凯耐心地引导着她，纠正她思路上的偏差，帮助她一步步构建逻辑链。许杰则负责在白欣又走神或者计算卡壳的时候，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调侃但精准的点拨把她拉回来，偶尔两人还会因为解题方法不同小小争执一下，气氛倒是很活跃。
补习进行了快一个小时，余枝开始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眼神开始往自己偷偷带来的小零食包上飘。白欣也悄悄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咳，”李凯清了清嗓子，适时地暂停，“休息十分钟？喝点水，放松一下。”他早就注意到余枝的小动作了。
“万岁！”余枝立刻满血复活，飞快地掏出小包装的饼干和糖果，“来来来，补充能量！知识消耗太大啦！”
白欣也如释重负，拿起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
许杰看着两人，摇了摇头，对李凯低声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啊，老李。不过……好像比想象中好一点？”至少白欣没有在图书馆睡着，余枝也真的在努力思考。
李凯看着余枝正试图用一块饼干“贿赂”白欣帮她记一个公式，白欣则笑着躲开，也忍不住笑了：“嗯，是个好的开始。至少，‘指日可待’的曙光，好像有那么一丝丝了？”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进来一点，正好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那些复杂的公式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短暂的休息后，两位家教对视一眼，准备开始下半场的“攻坚”。图书馆的宁静角落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偶尔压低的讲解和恍然大悟的轻呼，以及余枝时不时冒出的、试图活跃气氛的“豪言壮语”。雨后的下午，属于少年们的数学“拯救计划”，正在磕磕绊绊又充满活力地进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