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书明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针,还有一罐膏药和一块干净的棉布。
将针放在油灯上烧过后,抓着凌逸的脚踝按在自己腿上。
凌逸皮肤本就白皙,脚上的皮肤因着长年穿着鞋袜的关系,比之手上脸上还要白上几分。
脚背上清晰可见的蓝色血管,让他的脚看起来更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秦书明手掌粗糙,皮肤比小麦色还要深上一分。
深色的粗粝大掌将白皙细腻的脚握在其中,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秦书明莫名想到了上次凌逸脚崴了,自己也是这样逮住他的脚给他擦药。
“我给你把水泡挑了,再擦点药,好得快一些。”秦书明声音低沉沙哑,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嗯。”
凌逸点了点头,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秦书明动作轻柔地将水泡挑破,又用棉布将水泡里面流出来液体擦拭干净。
给伤口处细细的抹上膏药,他常年上山打猎,受伤都是家常便饭,这些常见的膏药家里总是不缺的。
“谢谢。”
凌逸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谢。
刚才秦书明做这一切的时候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和他这粗犷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
“不用。”
秦书明端着油灯离开了床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在凌逸床边站定,一手端着油灯,一手伸进衣兜里掏了掏。
“拿着。”
凌逸将他手中的粗布荷包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五个银锭子。
“给我银子干嘛啊?”
秦书明难得局促道:“拿着用。”
他从没有问过凌逸从哪里来,家里又是做什么的。但他看得出来,凌逸和他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是不一样的。
“嘿嘿,哥。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银子跑了啊?”
凌逸笑着,眉眼弯弯望着秦书明。将荷包系好,又放回了秦书明手中,他知道秦书明这银子来得有多辛苦。
见凌逸不要,秦书明将荷包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自己还有银子,再说我在你这儿白吃白住的。哪里还能再要你的银子啊,你自己存着娶媳妇不香吗?”
秦书明听他又提起娶媳妇这茬儿,嘴唇抿了抿,心里堵得慌。
“我不会娶媳妇的。”
说完端着油灯回自己房间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了啊。是生气了吧?”
凌逸拿过柜子上的粗布荷包,小心的放进了箱子里藏了起来。
他既然不拿回去,那自己就先收着。走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他,怎么能用别人的老婆本儿呢。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清晨凌逸被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给吵醒,他起身看了看窗外。
虽然己经天亮了,但因着下雨的缘故,天色看起来灰蒙蒙的。
凌逸从箱子里多找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今天下雨,天气有点凉嗖嗖的。
走到灶房门口,秦书明正在做早饭。等凌逸洗漱好,早饭也正好端上了桌。
手擀的面条切的细细的,面上撒了些葱花,碗底还卧着两个荷包蛋,看着就好吃。
“等下我去帮杨婶子家拔花生,中午我早点回来给你做饭。”
“啊?拔花生吗?我也一起去帮忙把!”杨婶子一家平时挺照顾他们的,凌逸也想去帮忙。
望岳县土地肥沃,栽种花生产量好。花生既可以榨油,又可以做点心。晒干后拿到城里很是好卖,每年到了花生出来的季节,都有外地商人前来县里收购。
秦书明吃完了,外面下着雨,他站在灶房门边穿蓑衣。
秦书明穿好了蓑衣,拿过灶房外面墙上挂着的斗笠戴在了头上:“哪儿就能要你也去了,中午我回来做饭。”说完便往院子外走去。
锅里还有一小撮儿面条,是秦书明特意多做了给招财的。
凌逸给招财留了半个鸡蛋,将锅里剩的面汤和面条全都喂给了它。
在家里闲着无聊,杂物间挂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凌逸将门锁好,撑着伞也去了杨婶子家。
“杨婶子,婶子,”凌逸打着一把伞站在院子门口喊着。
“逸小子,快进来。”
杨婶子婆媳俩在屋檐下坐着摘花生。
将油纸伞收起来靠在墙壁上,凌逸看向杨婶子手里拿着的花生藤:“这是在摘花生吗?”
“是咧,快来尝尝,这新鲜花生可甜了。”
杨婶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凌逸,笑着开口:“小逸以前怕是没见过才从地里出的花生吧?”
凌逸点了点头,是没见过。
“逸哥,你来啦。快来,我们一起玩儿。”秦小夏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拉着凌逸进屋。
“小逸,堂屋里坐吧,今天外面怪凉的勒。”
杨婶子放下手里的花生藤走了进来,去灶房给凌逸倒了一杯热水。又拿竹编的盘子,抓了一盘自家炒的南瓜子出来。
“这皮猴子天天念叨你呢。”
杨婶子笑着放下手上的南瓜子,又去了屋檐下坐着继续摘花生。
凌逸和小夏在堂屋坐着聊了会儿天,也起身来到了屋檐下。
“婶子,嫂子,我帮你们一起摘吧。”
“哎哟,你进去坐着吧,外面风凉呢。”
杨婶子忙摆手让凌逸进去坐,凌逸一看就不像她们干惯了农活的乡下人。人二郎都舍不得让他干一丁点儿农活,怎好让他帮自家摘花生,糊一手的泥。
“娘,大弯田的拔完了,就剩庙儿坡后面那块地了。”
秦大树头上戴着斗笠,边说着边走了过来。
看到了在屋檐下坐着摘花生的凌逸,笑着打趣道:“凌老弟过来了,看不出来你还会摘花生呢。”
秦大树比秦书明还大上五岁,比凌逸就年长更多了,拿凌逸当自己小弟般看待。
凌逸笑了笑:“这多简单啊!”
张春梅将秦大树背回来的花生倒了出来,笑着说道:“别听你大树哥胡说八道。”
农家人,一草一木都精贵着,这花生藤背回来,晒干了也好当柴火烧。
秦大树将空出来的背篓背上,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你们摘吧,我先去庙儿坡后面那块地。”
说完又冲着凌逸喊道:“凌老弟,中午就和二郎在这边吃饭哈,咱兄弟几个喝一杯。”
“大树哥,你太客气啦。”凌逸笑了笑,拿起一把花生藤,继续摘根须上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