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问道求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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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最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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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凡尘问道求长生
作者:
林3083
本章字数:
4696
更新时间:
2025-06-16

梁成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梁府的夜色之中,但属于他的那场风暴,却才刚刚开始。书房内一片狼藉,桌上的信件和玉牌,如同尚未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梁冠书,这位曾经掌控着梁府一切权柄的家主,此刻却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瘫坐在地。他双目无神地看着昏厥过去的唐氏,以及呆立在原地、眼神扭曲的梁成云,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他以为的“家族兴旺”,他引以为傲的“嫡系传承”,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

夜半时分,梁府管家和几位心腹被书房的动静惊醒,小心翼翼地前来查看。当他们看到书房内的景象,以及那几封触目惊心的信件时,都吓得魂飞魄散。管家忠心耿耿,立刻着手处理善后,将昏厥的唐氏抬走,并强行带走了失魂落魄的梁成云。

接下来的几天,梁府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霾。

梁冠书在震怒、恐惧和家族声誉的巨大压力下,做出了决断。

唐氏被彻底打入“冷宫”。她并未被休弃,因为休弃正妻会给梁家带来更大的丑闻和非议,尤其是在涉及邪修这种事情上。梁冠书选择了更隐秘也更残酷的方式:将唐氏永久囚禁于梁家家庙后的一个密室之中。那里终年不见天日,只有最低等的仆役负责送饭,并且被严禁与外界交流。她所有的权力、体面和自由都被剥夺,曾经呼风唤雨的唐夫人,彻底沦为一个生不如死的阶下囚。

她的亲族得知消息,前来探问,却被梁冠书以“唐氏身体不适,需静养”为由拒之门外。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但梁冠书的手段,让他们不敢深究。

梁成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刺激。他亲耳听到了父亲与那个“不祥之人”的争吵,听到了关于“药引”和“特殊体质”的言论,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但幼小的心灵却被深深的恐惧和扭曲的恨意所占据。他怨恨梁成风夺走了他的“仙缘”,怨恨他揭露了母亲的秘密,更怨恨他让自己陷入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偏激和孤僻,对人充满怀疑和戒备,脾气暴躁,甚至对曾经视为依仗的梁冠书也产生了隔阂。他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扭曲的怨毒,幼小的身体内,邪异的气息似乎在悄然滋生,这是他体内“天生道体”在受到邪修“药引”的影响后,与体内怨毒之气交织,产生的一种异变,为他日后埋下隐患。

梁冠书则试图封锁消息。他动用梁家在京城的一切关系,强行压下了关于慈云观邪修的传闻,也将李虎之死、以及梁成风夜闯书房、与他决裂的内幕死死捂住。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枯木道人虽然是个邪修,但在京城的一些灰色地带,尤其是在一些沉迷“仙道”、渴望长生的权贵圈子里,他还是有一些名声和人脉的。他的突然消失,以及慈云观的异变,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同时,梁成风在寿宴上揭露的“下毒”事件,虽然被梁冠书强行压下,但“泼出去的水”哪里那么容易收回?京城内的八卦从来不会停止,关于梁府长子与继母的恩怨,以及那场闹剧般的寿宴,依然在小范围的权贵圈子中被津津乐道。

“梁府长子被继母下毒?”

“听说那枯木道人就是给梁家炼丹的‘仙师’,结果却是个邪修,被抓了?”

“梁家家主梁冠书为了权势,连自己的嫡子都差点送给邪修做药引?”

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虽然没有明面上大肆传播,但在私下,却如同毒瘤般迅速蔓延。曾经风光无限的梁家,在京城权贵圈子中的声望大跌。许多原本与梁家交好的家族,开始疏远。一些原本想通过联姻或合作与梁家攀上关系的,也纷纷打消了念头。

梁府内部,气氛更是压抑。仆役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像曾经消失的那些人一样,不知所踪。忠心耿耿的管家忙前忙后,试图弥补梁冠书造成的烂摊子,却也深感力不从心。

这场风暴,虽然没有将梁府彻底摧毁,但却让它元气大伤,如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瘟疫,虚弱不堪。而这一切,都源于梁成风那一次“告别”。他没有亲手杀死唐氏,也没有亲手毁掉梁府,但他的出现和揭露,以及他最终的离去,却让梁家得到了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声誉扫地,内部分裂,家族核心腐烂不堪。

梁冠书在处理完这些烂摊子之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不再去官场上争权夺利,也不再执着于所谓的“仙缘”修行。他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每日只是呆坐在书房,或是在府内漫无目的地游荡。

首到一个风雪初霁的夜晚。

万籁俱寂,只有风穿过屋檐的呜咽声。梁冠书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孤灯,穿过梁府深处那些杂草丛生、早己无人问津的偏僻小径。他来到了梁成风生母曾经居住的,那座早己破败荒芜的竹溪苑。

院子里,积雪压满了屋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屋内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陈设和腐朽的气息。梁冠书走进曾经属于梁成风生母的卧房,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唐氏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墙壁。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陈旧的木匣。匣子里,除了几件梁成风生母的遗物之外,还有一张被反复、边缘己经有些破损的纸片。那是一张梁成风幼时用稚嫩的笔触,胡乱涂鸦的画。画上,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牵着另一个更歪扭的小人,旁边用大大的字体写着:“爹,风儿,一家人。”

这是梁成风幼时画给他的,曾几何时,他将这张画视若珍宝,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可后来,为了取悦唐氏,为了梁成云,他亲手将这张画束之高阁,甚至几乎遗忘。

此刻,他看着这张涂鸦,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泛黄的纸张上,洇湿了那稚嫩的笔迹。

“风儿…我的风儿…”他哽咽着,声音沙哑,“我…我真的错了吗?”

悔恨、痛苦、迷茫,以及一种被彻底抛弃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曾经拥有的一切,权力、地位、家庭、儿子…此刻都变得虚无缥缈,触手可及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然而,这份迟来的悔悟,己无人倾听。那个曾渴望他一点点父爱、曾被他视为弃子的少年,早己驾驭风雪,踏上属于他自己的长生问道之路。梁冠书的懊悔,最终只能在这座冰冷空旷的旧院里,独自消化,化为他余生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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