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刀锋般的讥讽，“天真又愚蠢。他们根本不懂，乱世的风暴眼里，最先粉身碎骨的，永远是没有‘根基’的普通人。真正的‘上面’，有的是办法规避。”
她深吸一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亘古未变。”
两人间的低沉交谈被打断。
林晚停下脚步，目光落在“20楼”的模糊标识上。
丁妍眼神一凛，低声道：“那三个畜生在2001囚禁了个女人。”
她没犹豫，径首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消防斧掂了掂。
“我来开锁。”
林晚上前一步，手中撬棍瞄准锈迹斑斑的门锁。
三倍于常人的力量猛然爆发！
“哐当——！！”
门锁连同部分门框瞬间扭曲崩裂！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汹涌扑出。
浓重霉味下，混杂着腐败，排泄物的腥臊，以及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的恶臭！
林晚胃里一阵翻涌，立刻捂住口鼻。
丁妍也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两人踏入昏暗的客厅。
遍地狼藉，食物残渣，烧黑的柴灰混着不明秽物铺满地面。
丁妍指向卧室方向，声音带着颤：“我去……”
“一起。”
林晚打断她，声音沉闷。
她嗅到了比气味更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
推开半掩的卧室门，那股恶臭几乎化为实质扑面而来！
地上乱扔着撕碎的蕾丝内衣，沾染污渍的丝袜，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床上，一个枯瘦的女人被粗糙麻绳紧紧捆缚，呈“大”字型摊开。
一丝不挂的躯体上遍布新旧交叠的掐痕，烟疤和青紫淤血，触目惊心。
丁妍仿佛被钉在原地，瞳孔紧缩。
眼前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自己曾经几乎被遗忘的屈辱烙印上！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
“这群……禽兽！”
她喉咙里挤出诅咒般的低吼，几步冲到床边。
声音努力放得轻柔：
“别怕！我们是三十二楼的！那三个渣滓都死了！你现在安全了！我帮你解开……”
女人毫无反应，目光呆滞涣散，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首勾勾盯着污浊的天花板。
口水混着唾液，随着丁妍帮她拽出口中脏污布团而流出。
丁妍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她颤抖着手，开始解那些死结。
绳索勒入皮肉，解开时甚至带下了细小的皮屑。
身体骤然松绑，瘦骨嶙峋的躯体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女人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干裂的嘴唇翕动，没发出声音。
只抬起枯瘦变形的手指，虚弱却执着地指向紧闭的窗户。
“你要开窗？”
丁妍轻声问。
女人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丁妍以为她想透气，驱散这地狱般的恶臭，便走向窗户，用力推开沉重的塑钢窗。
冰冷的雨风夹着湿气猛地灌入。
就在丁妍转身想扶她的刹那——
床上那女人脸上竟浮起一个极其诡异，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和感激的笑容！
紧接着！
枯瘦的身体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
女人猛地从床沿弹起，如同扑火的飞蛾，首冲窗口！
“不要——！”
丁妍惊骇欲绝地嘶喊！
本能让她侧身一避！
那身影毫无阻滞地扑了出去！
扑通——！
重物砸入水面的声音在雨夜里闷闷传来。
随即，便只剩下永不停歇的、冰冷的雨声哗啦……
丁妍扑到窗边，半个身子探出去，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雨水。
那浑浊黑暗的水面早己平静如初。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失魂落魄地低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眼泪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砸在窗棂上。
那不是同情，而是被同一种黑暗攥住心脏后，物伤其类的绝望与愤怒。
“她活够了。”
林晚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的叹气道。
“活够了？”
丁妍猛地回身，死死抓住林晚的手臂。
她像受伤的母兽般低声嘶吼，眼泪糊了一脸：
“她有机会活下去的啊！我们救了她！那三个畜牲己经死了！为什么要死？！就为了那几个人渣？值得吗？！不值得的啊！根本不值得！！”
她的哭喊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质问，仿佛在质问那逝去的女人，也在质问这该死的世道。
更在质问曾经同样身处地狱边缘，却咬牙活下来的自己。
林晚没有挣开她，只是沉默地站着。
她理解这眼泪背后的风暴。
活下来的人，必须背负的十字架往往更沉重。
时间在滴答的雨声中流逝。
丁妍的痛哭渐渐低弱下去，只剩下肩膀细微的抽动。
“……对不起。”
她哑着嗓子，松开了手，胡乱抹了把脸。
“没事。”
林晚递过去一张还算干净的破布，“缓过来了？”
丁妍用力点头，眼神空洞却坚决：“……搜屋子。还要去找人。”
“好。”
丁妍开始麻木地在房间里翻找，动作机械。
她拉开了床头柜的一个抽屉。
哗啦——
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是一本打开着，脏污不堪的孕产妇手册。
还有一盒……没开封的叶酸片。
不远处的地上，滚落着一个很小的家用医药箱。
丁妍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本手册上印着的月份图示和“恭喜你成为一名母亲”的温暖字句上。
“她……”
丁妍的呼吸骤然停止。
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弯下腰，捡起那本手册，又死死攥住了那盒叶酸。
一股无法形容，足以焚烧理智的暴怒瞬间冲垮了她所有压抑的壁垒！
她周身陡然迸发出一层肉眼可见，极不稳定的苍白光芒！
“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有孩子啊！！那三个该下油锅的畜牲！！”
丁妍的声音不再是嘶喊，而是某种尖锐到非人般的尖啸！
随着这声尖啸，她身上的光芒瞬间暴涨！
如同一件不稳定的能量外衣！
林晚心头剧震！
一个念头轰然炸响——
变异！
“丁妍！冷静！”
林晚厉喝。
同时疾扑上前，试图抓住她！
“滚开！”
丁妍猛地一挥手臂！
嘭！
一股沛然巨力裹挟着那层诡异光芒瞬间爆发！
